长孙无境白日与长明动手用了五分力气?,与长孙曜便用了十分的力,两人过了几十招,长孙曜掌住长孙无境,将长孙无境摔砸下高几。
长孙无境墨色锦靴踩在高几,高几碎裂同瞬,一个跃身落地。
殿内早已狼藉一片。
长孙无境颈侧的伤口?撕裂,颈侧鲜血不断淌下,血肉模糊了一片,血污淌下湿了衣襟,帝王玄色常服被血污染重几分,他乌沉沉的眸如同坠入冰窟了般,是骇人的冷。
他抬指带下些颈侧的污血,回身看向长孙曜。
宫人匍匐一地,抖得如同筛糠般。
在不懂武功的人眼里看来,长孙无境颈侧的伤口?虽又撕裂了,但两个人应当算没有分高下,可叶常青和陈炎却是明白,单说武功内力,长孙无境已经比不得长孙曜。
叶常青不能明白,以长孙曜的年龄,内力如何能与长孙无境相比。
陈炎却很清楚,除却长孙曜本身天?赋骇人,还是因长生?蛊,身怀长生?蛊者,一年抵普通人十年,长孙曜又已经过了七年融合期,恐已无人能与长孙曜相比,长生?蛊果是世间至宝。
长孙曜衣袍上染着点点血污,微挑的眼尾染着赤色。
为皇权兄弟相残,弑父弑君之事并不少?见,但因帝王伤了个女子,被储君堵在自?己寝殿里动手,真是又讽刺又骇人听闻,这等?事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帝王打杀个女子算不得什么,帝王不管做什么都不会错,这等?身份的人,不会做错事,高范心里这样说。
可高范知道,长孙无境定?不是真的会要长明的性命,可长孙无境心底到底想的是什么,要长明做什么,只长孙无境自?己知道,他心底便是大抵猜得,也不敢深想。
长孙曜很久没有这样动过手,面上戾气?难以敛住,可当他走向长孙无境时,却又变回平日那个冷漠又让人敬畏的太子模样。
“请父皇立刻去东宫与她赔罪,伤了她多少?便还多少?,将她东西还与她,另将顾氏送到东宫,从此顾氏与父皇无关,任凭东宫安排处置。”
他说着请,却全?然没有让人听到一丝的感情,这是命令,他在要求长孙无境去请求长明的原谅。
要一个帝王认错,去与一个无权无爵、甚至是犯下欺君大罪出身贱籍的女子赔礼道歉,这无疑是奇耻大辱,哪怕今日动手伤人的是帝王,更甚的是,长孙曜当众要长孙无境的后妃,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即便高范知道长孙曜要顾婉只是因为长明,他仍觉这事太过惊骇。
长孙无境微微仰后靠在粉壁而立,视线落在长孙曜身上,好似听到了最?荒谬可笑的事,冷斥:“疯够了没有?滚——”
这便是拒绝了。
不说高范,便是陈炎叶常青也觉出了古怪,两个人这模样,这样动手,这样说话?,长孙曜自?称儿臣,嘴里喊着父皇,可谁也不觉得面前?的两人是父子。
有一种极为奇怪又难以描述的古怪,令除了高范以外的人,都想不明白。
显然,长孙无境和长孙曜两人也没意识到这异常。
长孙曜站定?,眼皮微掀,漆黑的眸冰冷幽深。
殿内突然死寂。
高范愈发惊惶害怕,他虽知要长孙无境去赔罪是不可能的,可他觉长孙无境现在答应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哦。”
长孙曜语气?异常冷漠,叫人实在无法描述这一句哦到底掺杂了多少?情绪。
高范滞住,觉很是不对劲,按理说,长孙曜来此是为长明讨一个说法,那今夜必然要有一个结果,可这样结果又算得什么?这无疑是非常不合理的,他觉哪都不对,可又不知到底该如何说。
长孙无境异常不快地踹下高几铜台。
铜台滚落,好大一阵动静。
长孙曜踩住滚动的铜台,斜一眼长孙无境,却只唤了陈炎。
匍匐一地的宫人止不住地哆嗦,没人敢发出丁点的声响。
陈炎放了叶常青,东宫侍从拾起长孙曜掀落的大氅,低首捧于陈炎,陈炎收大氅时,扫了一眼紧闭的窗台,但也只是一眼。
正和殿的消息很快便传回坤仪宫,东宫亲卫与禁军将正和殿围得水泄不通,金廷卫反而不能探查清两人到底在正和殿发生?了什么。
金廷卫副卫首成海融不好直接说,正和殿今夜是直接成了演武场,从长孙曜出来时所看,结合他所听到的那些动静,长孙无境与长孙曜今日是彻底撕破脸了。
他斟酌用词,只说长孙曜入正和殿后,诸多打砸声。
太后听罢成海融的话?,低眸端了茶,明是这样骇人的事,她面上却没有起一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