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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回去还是接着下楼（第1页）

“妈，吃药了。”妈妈的卧室里没有开灯，但是，窗帘是拉开的。外面已经有了亮光，而这屋子里，也可以看清东西了。床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妈妈的枕头，孤零零地摆在床头。方艳的手上一滑，杯子落地，挺厚实的一个杯子，瞬间就四分五裂。方艳面无目表情地蹲下去捡，“啊！”锋利的碎玻璃碎片马上给她好看。“捡它干什么？还能用咋的？不长记性！”她又面无表情地去厨房拿来笤帚和撮子，将它们收进了垃圾桶。看了一眼手机，凌晨3:16。再次躺在床上，不用睡了，因为根本睡不着。最近两个月，妈妈晚上疼得厉害，她常常昼夜颠倒，晚上疼得直折腾，白天拉上窗帘睡觉。而方艳，也随着妈妈的习惯，夜晚显得格外精神，白天开始犯困。早上七点多，大舅大舅妈赶到。早上八点多，二舅二舅妈也到了。不一会，老舅老舅妈和二大爷二娘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方艳的头，好疼好疼呀，本就没有胃口，这下更是只吃了几口。发烧吗？她摸着自己的额头，她确定自己不发烧。在遗体告别大厅见了妈妈最后一面后，第二天，亲戚们又都回去了。下午的时候，方艳坐在妈妈床前，手里拿着手机，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看窗外，眼神空洞，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有信息进来。是苏瑾！苏瑾？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打开了信息。“方艳，生日快乐！”是苏瑾的发来的生日祝福。简简单单六个字，立刻让方艳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光亮。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苏瑾的祝福就像一束温暖的光，照进了方艳冰冷的心房。她闭上眼睛，回忆起她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方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谢谢你，苏瑾。”“想你！我等着你来找我。”苏瑾的信息又发来了。方艳盯着手机屏，眼圈红红，苏瑾，我好想你呀！好想这时你对我说，别怕，有我呢。好想你能抱抱我，给我一点力量，让我不悲伤，不害怕。可是……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方艳忍着又忍着，没有再回复，苏瑾也很默契地没有再发。晚上的时候，方艳迷迷糊糊地听到妈妈的卧室有动静，好像是咳嗽声，糟了！妈妈要喘不上来气了，得赶紧给妈妈吸氧气。她顾不得穿拖鞋，光着脚丫就跑到妈妈卧室，诶？氧气瓶呢？氧气瓶怎么不见了？她急得直跺脚，赶紧跑去厨房，没有；跑去房厅，没有；跑去卫生间，没有。不能耽误时间了，她一把提起制氧机，将电源插上，拿着氧气管就要往妈妈鼻子上放。妈呢？我妈呢？我妈怎么不见了？“妈？妈？妈……”厨房、卫生间、房厅、自己卧室，都没有。她又看了一遍，是真的没有啊。噢……想起来了，氧气瓶被她退掉了。妈……妈不在了……她光着脚丫，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卧室。给妈烧头七回来，头疼得厉害，整个头顶一片都疼得厉害。虚汗哗哗的，内衣都浸透了。终于到家了！上楼，躺一会，躺一会……三楼，只是三楼！她歇了两次，虚汗从额头蹭蹭地往外冒。进屋了，终于进屋了。将外衣一脱，手都没洗，直接一头栽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头疼得要裂开了。去妈妈的床头柜找到芬必得，吃了一粒，才缓解一点。在床上躺下又坐起，又躺下又坐起，不知折腾了多久，才慢慢睡着。一觉醒来，屋子里黑暗一片。方艳看着这漆黑的屋子，周围死寂。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摸索着找到了手机，凌晨1:00。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束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屋子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方艳紧张地环顾四周，手机屏幕上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了她的影子，让她感到更加孤单和害怕。她回忆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但脑袋里一片混乱。头啊，又开始了它的作妖，疼得像要炸开一样。她缓缓地下床，打开卧室灯，外面夜色浓重，只有远处的路灯零星地点缀着黑暗。方艳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她想念妈妈，想念苏瑾，想念那些曾经给她温暖和力量的人。头疼！头疼！胃也疼，好像有点饿，这时她才想起来，她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饭。冰箱里啥都没有了。自妈妈走后，她就清空了冰箱。灶台上也没什么可吃的，有一袋面包，过期了，但是没发霉。还是别吃了，本来就头疼，吃完再肚子疼，那就更难受了。可是，还有什么能吃的吗？，！蛋白粉，妈妈还剩了半罐蛋白粉呢，烧开水，冲了三勺子蛋白粉，喝下去后，胃里舒服多了。简单地洗漱过后，方艳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拿着手机，脑子想着一些东西，眼睛却看着另外一些东西，手上随便地点着手机屏幕。脑子、眼睛、手，这三样，第一次各忙各忙的，谁也不搭理谁！“艳？艳……”妈妈的卧室里传来叫她的声音，方艳一瞬间汗毛直立。脑子、眼睛、手，终于集中在一起。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犹豫了一会，才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向妈妈的卧室走去。“妈，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了，是吗？如果你此刻出现，我不害怕，你尽管出来吧。”方艳轻轻地推开妈妈卧室的门，屋子里没有拉窗帘，路灯微弱的光照进来，屋子里并不伸手不见五指，相反，反而夜色朦胧的感觉。方艳置身其中，完全没有刚才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相反地，感觉很熟悉。熟悉得就像前些天的夜里，她给妈妈倒水、给妈妈拿药、给妈妈拿尿盆、给妈妈换床单换隔尿垫、给妈妈调氧气瓶，插氧气管。看！我妈怎么会吓我？她是想我了！一定是想我了！回到自己的卧室，刷着手机，不知何时睡着的。第二天一早醒来，头继续疼，一张嘴喝水，啊……牙疼！别管了，先下楼买点早饭吧。可只是下了几个台阶，突然腰疼、颈椎疼。刚下到二楼，方艳的大脑就像被人用铁棍给来了一闷棍似的，她懵了！也怕了！她手术很成功的右脚，康复后一直不曾疼过的右脚，刚才开始疼了。站在二楼的台阶上，此刻，回去呢？还是接着下楼？：（）葱香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