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沿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墙边,一滴,两滴,三滴……墙壁上形成了很多弯弯绕绕的线条,两条曲折蜿蜒的线路汇成一条线,单刀直入,直达墙底。
宁阙山在弥留之际,用虚弱的声音告诉商凝,让她不要怨恨宁凝。
商凝那时不知道她该是什么反应,是要因即将离世的外祖父而难过哭泣,还是说:“我谁都不怨。”
她应该表现得懂事。
她不知道,所以她默不作声。
可能人快死的时候,说话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宁阙山问商凝:“你妈妈死得时候下了好大的雨。”
“你妈妈的骨灰撒在湖里,你还记得,是哪片湖吗?”
“记得。”商凝说。
“以后你看到的每一条河、每一片湖、每一片海,波光粼粼的水面都是你妈妈希望你,快乐明媚的祝福。”
“无论过去还是将来,落在你身上的每一滴雨,都是她思念你的眼泪。”
“你妈妈要是还活着,一定很爱你。”
但没有“要是”一说。商凝比任何都清楚这一点。
商凝将手伸出窗外,雨不急不缓的落在了她的臂膀上,“母亲,你又在伤心什么。”
一声响雷打断了商凝的思绪,她怔在原地。又是一声响雷,商凝才缓过来,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矫情”。合上窗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一个人。
透过缝隙看,那是一个浑身湿透的背影。
背影的主人有一头长发,但也被雨水打得一捋一捋的。那人沿着墙边,昏黄的路灯照亮那人眼前的路,那人就慢慢地走着,直到消失在街巷的转折处。
商凝心如明镜,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商凝平稳地坐在椅子上,多年的精神病史让她一点也不好奇自己想起来的东西。因为真假难辨。
“没事,喝醉了。”商凝说,
聚会结束,商凝确实喝醉了。
二人架着商凝出来时,雨已经停了。秦舒敷衍地冲二人打了个招呼。任意倒是自觉地松了手,“喂,师兄啊,什么!又有案子啦?我现在就回去。”
岑莜冷笑着转头,任意独留她一个背影。
岑莜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叹气。她心里明镜一般,她知道商凝变成如今这样,主要还是商凝自身的原因,但她是商凝的娘家人,她不会去责怪商凝。她只能去怨秦舒,所以这些年她对秦舒一直没有好脸色。
虽然她知道这很蛮不讲理,秦舒也很冤。
她把商凝交给秦舒,“房卡在她包里。”
“多谢。”
岑莜目送二人离开。雨停了,天空并不有立刻晴朗起来,昏暗的天际出现了双彩虹。两道彩虹架在云端,彼此相互呼应,美轮美奂却又美得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