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旸,我不会用那个做坏事,你看着我,以后一直看着我。”沈夜巴巴将自己差点砸漏的底线补了补。白旸叹气:“世上的事,不都能用好坏区分,还有立场。就像圣乐菲斯,它的存在究竟是对是错,谁能说清?一些人是否有权替另一些人做决定,以对方见识狭隘之名?为了抵御可能的敌人,该不该先下手消灭对方?还有很多……这些放在个体上也许是非分明到能写入联盟法典的准则,换成群体会完全不同,你又选择代表谁呢?”“我选择你,”刚刚炸毛的小刺猬,这会儿将软刺一根一根顺平收敛,乖得不像话,“我听你的话好不好。”“我也不是神。”沈夜像是坐累了,左右晃着蹭了蹭:“对哦,那么我们做一点人的事情,比如……庆祝得到这张床。”白旸下意识弓起身体掩饰,只一瞬就放弃了,有什么必要在医生面前藏好生理反应呢?沈夜又不是感觉不到。“小心腿,会压到……可能要疼,你刚吃的不会是止痛药吧?”白旸珍惜地抚了一把瓷白细腻,感觉外挂的神经系统都跟着疯球了。沈夜勾着嘴角,近乎炽狂的潮水在黑眸中起起落落,眼睛和嘴巴同时说:“尽情来拿啊,是你的了——”(0_0)“还疼吗?”白旸面对面抱着沈夜,一手向他尾椎骨那里捋了捋,不敢用力,已经不流血了,但是,“那个药可以直接涂在伤口上?会不会感染?”反正他所在的时代,多数药膏的说明书里都会有这么一句:请勿直接涂抹于皮肤破溃处。白旸又后悔又心疼,小朋友疯起来,自己的命不要,可要了他的命,谁能想到第一次就搞得如此惨烈,他简直像个渣男!“没事,”沈夜咕哝一声,浑身的野性撒完了,小豹子变回猫咪,昏昏欲睡窝在被子里,偏偏白旸还不让他好睡,一会儿问他说话,一会儿又要检查伤处。虽说两人滚过了对关系来说更递进一层,但做之前白旸对这事的后劲儿没有清晰认识,自诩不像新时代的小年轻把身体交流看得那么重,甚至干脆上则合不上则分。他觉得自己更在乎精神层面的契合和陪伴,身上零件还不是人人都有,花样再多一年半载也就尝遍了……但是!白旸此刻认为自己曾经的想法纯属吃不到嫌酸,非常没有见识。沈夜的触感、声音、味道,彼此每一息纠缠、每一次碰撞,都像在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成为千万人中的独一无二和不可取代。他是我的了,我对他多好,就是对自己多好。白旸两辈子都活得粗粝随意,并不娇惯自己,从前多余的珍惜分一半心疼劳碌的父母,再分一半爱护懵懂的幼弟,自己也就不剩什么了,但往后,他决定对自己好一点儿。于是沈夜睡着了,白旸仍在替他怨愤自己的没轻没重,替他觉得疼。破小孩真是太疯了!浑身颤栗的疼痛对沈夜来说犹如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给人一种他在享受痛苦的错觉。白旸侧枕着手臂,细细用眼神描摹沈夜精致乖巧的脸颊,似乎这层皮囊下包裹着一缕截然相悖的灵魂,只在他毫无戒备时才露出一丝端倪,化回他本体的小兽。究竟给自己套了多少枷锁呢?一条条挣断,再一层层加固,你在害怕自己吗?白旸凑近,鼻尖擦着沈夜的眼睫,单是嗅嗅看看也能勾起欢合的余震。我会套牢你的。他有些明白“保护沈夜的安全”是个什么任务了,缇娅修女和凯恩警长应该早知道沈夜的特异者身份,而沈夜也早猜到这种保护的深层用意。沈夜的专业素质不难看出他是个大活人,竟也接受了他这个桎梏,无所谓地将底牌一点一点掀给他看,直到掀得一件不留。那种能够擦除特异者影响痕迹的东西,沈夜是断不敢在缇娅修女活着的时候拿出来,那他又是哪儿来的信心认定自己不会出卖他呢?白旸反思,我花痴得那么明显吗——白旸眉头一抽,违和的念头终于跳出脑壳,既然沈夜是特异者,一眼就能让小胖认怂掉裤子,接受与林白相反的暗示,那他又怎么会神经元紊乱的?特异者先天表现为精神力障碍,沈夜的病历却是疾病导致精神力障碍,这种说法似乎在刻意掩盖他的特异者身份。圣乐菲斯研究所的报告,好像从未涉及过特异者罹患神经元紊乱症的病例,理论上这种组合就像钢筋变成生锈的铁棍还能依然保持强韧一样不可思议。白旸扫了一眼书柜,心痒得想立即起身去查资料,于是轻轻抽出被沈夜压住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