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流意知道这是雪灵兽,但他现在已没有求生的意志,他刚想滑下去的时候,雪灵兽却恶狠狠回头朝他龇牙,一尾巴甩过来拍晕了他。
金流意就这么在混沌了停留了几天,等到他找回神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叫金流意,不管他还有什么理想抱负,此时的他都在为一个江蓼亭的人心急如焚。
想到这他从梦中惊醒,大声喘着气坐了起来。
门外听见动静的沉缨走了进来,抱着手问:“你没事吧?”
金流意缓了缓,才轻轻摇头,哑着声音问出那句话:“江蓼亭呢?”
听见这么一问,好不容易恢复成人形的沉缨沮丧地垂下头,低声道:“他们都说她死了,在这世上灰飞烟灭。”
“不可能!”
金流意动了气,粗着声音喊出这话,才说完却忍不住咳嗽起来,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喘息,像是条从水里捞出来的鱼,饥渴地抢夺着空气。
沉缨无法再袖手旁观,她倒了杯水递给金流意,走到近前才发现他的嘴角已渗出血迹。
不知是旧疾复发,还是为江蓼亭痛彻心扉。
看到这一幕,沉缨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和人类打过交道了,像安慰人这种事情做起来笨拙无比。
“喂……”她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后,把茶杯递了过去。
没想到金流意在瞥了她一眼后,乖乖把她手里的水接过仰头喝下。
在沉缨还在疑惑的时候,金流意摩挲着茶杯,脸上挂着笑意,淡淡说道:“她没死,你骗我。”
说完他也不理会沉缨的惊讶,继续说道:“沉缨,好久不见,可只有我和江蓼亭知道还魄珠在我手里,不是她告诉你的话,你怎么会大变活人站在我眼前?”
他身上的还魄珠已经没了,这也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沉缨听完无奈地撇撇嘴,轻声道:“是别人都说她死了,我只是转述给你听而已。”
此时有‘嘿嘿哈哈’的声音传来,金流意抬头一看,发现是雪灵兽靠在门边,吐着舌头傻愣愣地看着他。
金流意因此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却不想再说什么了,他脸上的笃定之色骤然消失后,只无力地挥了挥手,轻声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沉缨走了出去,顺带一把带走了雪灵兽,而金流意也起身来到窗边的竹凳上坐下,转头安静地看向小院里的梨花。
素雅的梨花团团簇簇,在风中寂静地晃动着,清风拂来,莹白的花瓣源源不断地飘落,像春天落下的晶莹泪滴。
果然,孤寂的人看什么都是寂静的。
知道江蓼亭还活在这世上又能怎么样,他们明明说好的,可她偏偏选择消失在他眼前。
也许就如她所说的一般,她依旧活在世上,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他。
可这样就更可气了,她带走一切温情,把所有的谜团给孤寂都留给了他。
有时候江蓼亭真的令人憎恶,此时金流意的心里苦作一团,他怅然地一声叹息后,却还是抬起手,在掌心里轻轻写下:“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应,他的问候石沉大海。
这下连他自己都迷惑起来,他到底是不是还沉在海底没能醒来,不然这阳光明媚的春天,怎么会那么孤独寥落。
可心中的思念却像生根发芽一般,它们有了自己的想法,在金流意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已抬手写下:“想见你。”
可这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看了看掌心里错杂的纹路后,金流意自嘲地挥了挥手,遣散一切胡思乱想。
他就安然在这梨花小院里住了下来,虽然没能盼来一直等待的人,但是也没人来找他麻烦。
似乎世上的人都相信江蓼亭已经死了,在解决了她之后,各大派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尤其是流芳派恐怕已鸡飞狗跳,面目全非。
而他已成了无足轻重的人物,一时半会倒让他落了个清闲。
半个月后,金流意身上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他背起行装,再次戴起帷帽,封窗关门,再次启程。
属于他的复仇还在继续,全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并不是一块明锦玉就能一笔勾销的。
这次雪灵兽和沉缨并没有跟上来,或者说金流意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
江蓼亭当初可没有把她们托付给他,再说他这一去,枕戈寝甲,他怎么可能带上她们?
而等他一入世,耳边源源不绝传来的就是关于江蓼亭的各种议论,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他都能听到江蓼亭的名字。
有信誓当当的:“我敢打赌,江蓼亭肯定死了,能在各大派围攻之下活下来的人,根本没有。”
有半信半疑的:“这可不一定,我听说江蓼亭是活了上千年的精怪,被流芳派识破后想制伏她,没想到坠京楼楼主却为了儿女私情,不惜与各派抗衡,现在已带着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