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摇头:“今儿看了儿子的总结,我倒是产生了疑问。”
“什么疑问?”
“我自出生到现在,几十年的时间我都做什么了?是不是走了很多弯路,虚度了人生,浪费了大把时间?”
扎拉丰阿失笑道:“您怎么有这样的想法?您要是虚度韶华那别人岂不是活得更没用。您的成就放眼看去在咱们入关后已经无人能敌了,将来必定会被记着。”
“君美我,私我也。”
海棠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稀碎,往日做的都是些无
()用功,在这种低落的情绪里,她现在的想法是推动教育。
朝廷最怕的是什么?是开民智,他们认为的开民智是读圣贤书,因此愚民。那么不读圣贤书行不行?格物致知,学数理化行不行?
海棠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办,广开学堂,不拘男女,最好让天下一半的孩子能都读上书。”
扎拉丰阿觉得这是大气魄,这是圣人才能做的事儿啊!他问:“皇上自然不会疑心您,万一不是大阿哥……”将来的皇帝会不会疑心生暗鬼呢?
海棠说:“我又不教他们圣贤书,我也不去管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我要去教穷人家的孩子,教给他们做工,教给他们一技之长,读书科举做官对于百姓而言这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走过去的少之又少,你看看现在的科举,里面的考生哪个不是地主权贵官员家的孩子?穷人拿什么和他们比?没有良好的饮食,没有好师傅,没有笔墨纸砚,更没有长辈教待人接物。与其这样,靠做工养着全家,从吃上饭到吃饱饭到顿顿有肉,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学成了是做工的,不是做官的,所以那些大户人家有什么不满意呢?”
扎拉丰阿觉得行,说道:“格格此乃是大气魄!”
储备人才,用大基数人才去推动工业化,去推动社会变革,去改变这个社会。富贵人家的孩子可以去学那些琴棋书画,但是在历史的进程中,琴棋书画只是点缀。越是受教育者基数大越是能出现卓越的人才,推动社会的永远是技术,而技术就出自这些卓越人才的手中。
海棠因此订下自己下半生的目标,就从教育开始。
她做好决定后就美美地睡下了。
接近新年,朝廷各个衙门开始放假,扎拉丰阿以守孝的名义拒绝了大部分的邀请,他这是给康熙守孝,别人不仅不敢强拉他去喝酒,还十分羡慕。
倒是弘阳已经开始和刑部的人喝了几场了,第一天先是大家一起喝,第二天是几位高官,第三天中层官员,第四天是底层的小吏们。
在第二天喝酒的时候,鄂伦岱就不请自来拉着弘阳教给他怎么不着痕迹地给大家分点好处,比如喝酒,自己掏钱,别让下面的出钱。不仅如此,席上玩游戏,输了要多包红包,毕竟京官不容易,一旦施恩了,这些人才会听招呼,才会到处说好话。
鄂伦岱用手拍着弘阳的肩膀:“大阿哥,不能扣扣搜搜在意那点银子,这时候给银子比别的时候大家拿得更感激你。”大过年的时节,到处是花钱的地方,没钱怎么办?所以上面漏一点,下面感激不尽。
弘阳还真的把他这招用上了,特别是第四天的时候,大家席间猜拳行令,弘阳把赢来的钱还给了大家,自己出银子让算了今日的饭钱,让酒楼把多余的银子折算成米面粮油和一些需要预先处理的大菜送到各家去。
鄂伦岱以为弘阳不会用这招,因为无论是海棠还是雍正给人的感觉都是不好亲近。雍正那是斗天斗地斗兄弟群臣,那是比斗鸡都好斗,随时随地能都发怒和人死磕的主儿。海
棠是有名的公事公办,态度一直是:你就说你有事儿没吧?没事儿别来本王跟前套近乎!
加上六阿哥和人来往不多,十四阿哥倒是很喜欢和人来往,但是看着这人不太聪明,给人的感觉是乌雅氏的孩子都不善交际。
然而乌雅氏真的是一个交际高手,而弘阳在祖父母跟前的时间比较多,因此看得还是分明的,自己也学了几手。后来跟着雍正,雍正不是不会和人进行利益交换,不是不会施恩,就如他说的那样,他半生盯着官场,佞臣会的他都会,见过看过认识过,就是不与其同流合污。
因此今年海棠带着弘阳接待门人附属后,弘阳已经彻底步入名利场,在京城里面不少人想要拜见他谋求攀附了。
而海棠有意识地把自己不想接触的人和不想管的事儿扔给了弘阳,开始寻找教材。
但是因为马上要过年,各处拜访的人多,几位公主带着孩子们来到了京城,每日来拜见姨妈的外甥和外甥女们排队,海棠则是要出面接待,所以教材的事儿只能暂时放下。
这次京城的权贵圈里面都在谈论着明年的选秀,选秀是大事,甚是远在青海的满人把出身好相貌好的女孩护送来想要博一个前程,自然要来拜访海棠这个青海之主,汇报一年来青海的各种事情,海棠也被这些事儿绊住了,教材的事一放再放。
这次选秀,适龄的宗室男性有很多,里面最大的香饽饽就是弘阳。
所以这些公主们也是来探海棠的口风,看看能不能让自家的孩子进海棠家的门。因此海棠看到的外甥女们都带着羞涩的模样,一开始没意识到,还是桂枝提醒:“以往你见到她们把孩子收拾得整整齐齐来见你吗?”
都不是说以前这些孩子没打扮,而是没这么隆重,这次恨不得从衣服到首饰都要搭配得精心,孩子们说话也很温柔和顺。海棠听了桂枝的话恍然大悟,她立即说:“不行,这血脉太近了。你看看二姐姐家的姑娘和衍潢,两人成亲这么久了都没孩子,不行不行。”
她想着自己怎么拒绝了这些姐姐们,就回头和扎拉丰阿说起这事儿。
扎拉丰阿是当不了家的,别看他是亲爹,但是在儿子的婚事上是说不上话的。他说:“奴才认识的人您也都认识,老伊家是一群小子,老赫家的女孩是庶出的,奴才见过一次,长得也就那样,单就相貌没法和咱们孩子比,不是奴才夸口,咱们家弘阳的模样比奴才都好看,要是找个丑的也是委屈了孩子。其他人家的孩子没见过,更没打听过,没法跟您说谁合适啊!”
海棠就觉得没有早点操心,现在无论怎么着急都晚了。
扎拉丰阿说:“您去问皇上啊,他那边肯定操心了。”拦不住这舅舅是在热情操心,这事儿必定早就放在他心上了!
雍正还真的操心了,听海棠问这个,就说:“朕就知道你们两口子不操心,没你们这种当爹娘当得这么粗心大意的,朕早几年都想到了。”
他想卖个关子,就说:“你猜猜是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