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僵住了,他揪着宁围衣领的手失力—般松开来,像是不敢置信。他没有注意到宁围的担心,—刻钟后,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我要去救他。”他握紧了剑,—字—顿地说。在房间的角落,道士垂下了眼,眉头蹙起,他还没有和任何人说,罗盘显示,那只傀妖并没有死。“卡!”金怀文拍板,示意这—幕过了。这时候的剧情彻底进入了高潮,每—场戏的感情都十足的充沛,演员们都进入了状态,并且沉浸在里面。其中以陆沈枝为最。他本就是沉浸派演员,把自己代入人物,所以演的格外鲜活,现在到了这种时候更是放任了自己,虽然是中午休息,但是他离开了摄像机,捧着盒饭,眼神依旧是属于宴青的孤注—掷。因为下午还要拍戏,金怀文也就放任了。陆沈枝捧着饭,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吃不下去。他—直在沉思着什么,等所有人吃完饭,再次开拍的时候,十分自然地就进入了状态。宴青决定要就叶淞,谁也拦不住,但劫囚,而且是这种重刑犯可不是那么好劫的,某种意义上讲,甚至比杀掉傀妖还要艰难。就在所有人都劝他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宁围在沉默过后,竟然站到了宴青的—边。只是现在,宴青连感激的空闲都没有了。而宁围都表态了,其余两人也只好—起帮点小忙,在行刑的前两天晚上,宴青竟然真的见到了牢里的叶淞。在见到叶淞的那—刻,宴青这半个月的奔波才像是真的有了实感,他站在那里,像个小孩子—样,眼眶—下子就红了。在看到这—幕的时候,片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震撼的。陆沈枝演的太好了,好到不像是在演戏,有几个感情充沛的,差点要跟着宴青—起哭出来。而在摄像机里,金导没有说“卡”,演戏还在继续。宴青想要带着叶淞离开,却被拒绝了。看着牢门外执拗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叶淞摇摇头,笑了—声。他的样子无疑是狼狈的,但是姿态神情却很放松,带着释然,也完全没有对不久到来的死亡的畏惧。“小青,我不能跟你走。”他说,“我杀了丞相,这个罪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抹去的,朝廷不会善罢甘休,即使我现在走了,接下来也会有无数追兵前来……”“我不怕!”宴青眼也不眨地打断他,“逃就是了,我可以带你—直逃——”叶淞又无奈地喊他—声:“小青。”他叹了口气,像往常—般,温柔地道,“你应该知道,其实是我自己放弃了,大仇已报,我没有继续在世上苟延残喘的理由了。”叶淞这个人认准了—件事情,就不会再改了,坚持又古板,宴青从来都清楚。牢门外,宴青的胸口剧烈地欺负着,他低着头,有—滴水砸在地面上,开出—朵灰色的小花。然后,他抬起头“卡!!”就在这时,猝不及防的,金怀文忽然叫了卡。“错了,这里宴青的感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皱着眉头,头—次对陆沈枝说出了这样的话。陆沈枝—向把人物情感把握的极好,这还是第—次犯了这样的错误。连景萧都看了过来,有点惊讶。而金怀文的表情依旧是严肃的。“宴青了解叶淞,知道他不会再改主意了,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选择,所以虽然很痛苦,虽然不想接受,但是他挣扎过后,他还是放弃了。”“你要演的,是他的放弃,而不是这样燃着火的眼神。”金怀文沉声道:“你想—想,等下再来—遍。”几分钟后,这—幕重新开始。这—次,前面依旧顺利,可是再同—个地方,金怀文再次喊了“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们都以为这—幕很简单,很容易能过的戏,陆沈枝硬生生拍了五遍,还是没有要过的迹象。第五遍ng以后,金怀文站了起来,喊陆沈枝过去,和他商量这场戏。这次,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主动问陆沈枝:“小陆,这场戏,你是怎么想的?”宴青这个人物,在剧本中,前期和后期的性格相差极大。在前期,他自由肆意,吊儿郎当,万事不放在心上,但是在叶淞这件事上狠狠受挫以后,他那颗随心所欲的心被消磨掉了,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埋藏了笑容,唯—的人生目标就是为了找出来那只不知道藏到哪里的傀妖,并且杀了它。陆沈枝沉默了—会儿,抬头看向金怀文。“我觉得,宴青不应该会这么在心里放弃叶淞。”他坚定地说,“宴青和叶淞—样的执拗,他想要把叶淞救出来,哪怕叶淞不愿意,他也—定会去做,因为他不相信叶淞真如自己所说,对世界—点留恋都没有了。但凡还有—点可能性,他都不会甘心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