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此荆棘万丈,不能退。
他已然双手染血,身入杀伐,在名利场中长袖善舞,唯余心尖上那么一点少的可怜的赤诚,不能再轻易交付去换前程。
谢今朝笑意淡薄,忽略了沈燃的弦外之音,轻声道:“按理说,皇贵妃是陛下的女人,臣不该随意评价,可如今臣却不得不说一句,她并不像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沈燃笑了一声:“你觉得她的病重是想算计朕?”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谢今朝道:“但这盘棋下到如今的地步,陛下可以对皇贵妃无情,却不可以因为轻视而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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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赵元琢从侍卫所出来,照旧领着人往翊坤宫去当值。
结果出了门还没有走出几步,忽听得前方小树林里传来一阵叫骂声。
离得远听不太清,但隐隐约约就是什么“狗奴才”,“下贱”之类的词。
想来又是大太监在欺负小太监了。
赵元琢微微皱了皱眉。
这种事情在宫里屡见不鲜,并不稀奇,想杜绝绝不可能,但若是看到,他会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管一管。
他见识了太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也不再是曾经那个为了帮人伸张正义可以不顾一切的少年,但他还是愿意尽可能对人表达自己的善意。
于是他低声吩咐一旁的侍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那侍卫会意,领命而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带回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太监和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小太监,两个太监都是佝肩耸背,身上还带着股若隐若现得骚气。
其中那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太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但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却没有跪,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赵元琢瞧。
他们这些底层太监在宫中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可欺,是最没有尊严的,自然也没有资格直视贵人。
中年太监吓坏了,生怕那小太监连累到自己。他不敢起身,只能猛拽小太监的衣角,掐他的小腿,要他跪下。
然而小太监就是咬着牙不肯跪。
他仰起带着乌青的脸,还是直勾勾盯着赵元琢。他喊他——
“元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