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坏脾气的男子见果真是医生,立刻不骂了,赶紧让开一点:“麻烦给我这位哥们看看,他伤得很严重,妈的,这里的环境简直不是人住的,随时都可能塌方,每一座山都有裂缝,这简直是地狱……”“……”那个男人还在骂骂咧咧,叶嘉一看,里面躺着的男子果然受了重伤,但是并不致命,他拿出一些药物简单处理包扎一下,这段过程,尽管男子面目模糊,他也已经完全认清楚了这个男子绝非李欢,也不是李欢那群进山者中的任何一人。“你们赶紧送他到医院手术,不能耽误。”“谢谢医生。”一行人道谢全部上车,叶嘉忽然看到后面双头人3便衣见他只凭记忆,竟然将一下午见到的十几辆车的车牌号码倒背如流,而且进出的时间段和顺序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禁大是吃惊。山里黑得早,叶嘉看看前面的悬崖峭壁和随时摇摇欲坠的满是裂痕的山体,这些日子,几乎没有一晚能够合眼,神经都是紧绷的,仿佛一根弦,好像随时都会断裂,小丰,她究竟被关在了哪里?李欢醒来时,车已经行进在高速路上,鼻端还有些微残存的药物的味道,他悄悄运气抵抗,不让自己再昏迷过去,这还得多亏小时候起在皇宫练就的武术,北魏鲜卑的贵族虽然以骑射为主,但是,他的祖母冯太后是纯正的汉人。在那个乱世,除了宫廷侍卫外,身边一直另有两名护卫,这两名高手教了幼年的李欢不少吸纳吐气的内功心法,后来,他虽然因为长期的国事和戎马生涯以及北魏迁都,终究未能在武功上大有建树,但是,这些失传已久的功夫用在短暂闭气上却是毫不费劲。刚刚众人做一番手脚,将他们受重伤的同伴隆重推出迷惑了便衣和叶嘉,他就跟他们坐在一起,被化妆得满头血污,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重伤者身上,虽然对其他几个也有怀疑,但是,显然也没有过多注意。此刻,他完全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潜意识里却知道自己一定被经过了巧妙的伪装,否则,怎么会连叶嘉都认不出来?他暗暗佩服神秘人的计划,显然,这个幕后黑手,不愿让自己在c城消失引起大的轰动,偏偏老天助他,来这样一场大地震,这样,他略施手脚,就将自己和冯丰的“死”归罪给了大自然。冯丰死了。李欢也死了!在这场大天灾面前,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死亡早已不足为奇,自己和冯丰“死”了,当然也不足为奇,更不会有人追究。这样,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可以高枕无忧了,也难为他们等待了这么久,终于选择了最好的一个机会下手,至于那个传递照片的人,显然也是他们巧妙设计的,那些救援的人员都非常热心,他稍微安排一下,甚至万无一失地找了一帮外国人做“目击者”,现在,那些外国人都回去了,连调查都无从调查,一切都可谓天衣无缝。只是芬妮!芬妮在整个故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芬妮现在找了周先生,很有谈婚论嫁的倾向,前途一片大好,她为什么会参与到陷害自己的行列?如果是被利用,究竟是谁在利用她?或者说,本城,到底谁出得起那样的高价来“利用”芬妮?千种疑惑涌上心头,一时根本理不出什么头绪。他暗忖,幸好叶嘉没有“认出”自己,按照神秘人的行事原则,这些人也不过是只知皮毛的小卒,即便抓了他们,多半又和黄晖一案差不多,打了擦边球,而对于揭穿神秘人的身份依旧毫无用处,与其茫然一辈子,不如面对面探索一番他们究竟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到时再见机行事。正文1241双头人4还有冯丰,也许,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这一想法令他几乎要欢呼起来,可是,很快心里一沉,耳边那么清晰地听得一声:“李欢,李欢……”这声音那么清楚,低低的,仿佛带着最后的绝望和不祥,他心里一震,这是冯丰的声音,一定是,自己怎么会突然听见她的声音?他竖起耳朵,再细听,周围只听得越野车飞奔时夜色下呼呼的风声,哪里有冯丰的声音?这些天,一直挂记着她的身子,那种一直没有治愈的怪病,她自杀那次对身子的极大损害,林林总总,又怎么还经得起任何折腾?虽然叶嘉没有明说,可是他知道,她的身子肯定异于常人,绝非是因为长生不老,而是因为生病。这样的身子,即便神秘人不杀她,只怕她稍微受点折磨就支撑不下去了。他的心跳得几乎要滚出胸腔,一阵冰凉蔓过全身,脑袋也嗡嗡作响:难道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心里急迫地希望这车开得越快越好,更是奇异地悔恨,也许,自己早就应该进山来找她的,那样,神秘人一定会提早下手抓住自己,这样,就可以早一点见到她了……“李欢,你的头发为什么白了?”“不,你不会讨厌我的!我相信你一定有什么苦衷。”“李欢,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好么?”“那些笋子炒鲜虾,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辈子对我好,即便我不喜欢你也要对我好……你答应过我的!这些,都是假的吗?”“李欢,你答应我的,即便我不喜欢你,你也要对我好,不行,你自己答应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可能爱上了你……可总是害怕,如果我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永远不会变心吗?”……他越想平静心神,满耳朵越是灌满了她的声音,有时柔软娇嗲,有时又那么愤怒带着哭腔……这可怕的纠缠几乎要令他大喊出声,才知道某些东西,已经长成了身体里的一部分,爱和痛,都是那么强烈的拉扯。仿佛一个人,眼看就要失去自己体内最重要的一部分,再也活不过来了……他在心里大喊一声“冯丰”,重重咬了一下舌头,疼痛令神经一下清醒了不少,他悚然心惊,自己若是连冯丰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功亏一篑了,还谈何营救她?车窗里的灯完全黯淡了下来,负责监守的人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李欢仔细地想听得一点动静,但是,那些人一个个如木头一般,至始至终,连简单的交谈都不曾有过,只有过收费站时简单的对答,声音都发自一人,这些人显然训练有素,连声音都不肯轻易暴露。冯丰已经辨别不清楚时间的流逝与否了。和大口罩最后那次谈话后,她一直昏睡,昏昏然地醒来后,只觉得无比口渴。桌上放着温热的水,她端起喝了满满一杯,然后站起身,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全身酸软,一点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