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众人启程时,就发现路面?有些泥泞。但白真?真?坐在马车里,不因?此困扰,昨日陈曲给她编的?小动物有些蔫了,她探出头向外道:“陈曲,你来马车上,教我编兔子。”陈曲闻言,不禁一怔。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他,目光有揶揄,有嫉妒,有感?叹。这小子生得好,小姐会?喜欢他,也在所难免。“是。”陈曲低头应声。在路边采了一大捧狗尾巴草,甩了甩残存的?雨水,上了马车。“难不难呀?”白真?真?让他坐在对面?,看?着铺开成一层的?不起眼的?小草,好奇地问。陈曲挑拣着,拿起几根在手?里,回答:“不难。”“那如果我学不会?呢?”白真?真?捏起一根,轻轻甩动着,“我就要惩罚你了!”老头气得出声了:“你这女娃子,不讲理?!”白真?真?当听不见,注视着对面?。陈曲倒是很平静,眼也不抬地道:“不会?。小姐这样聪明,一学就会?。”白真?真?顿时笑了,她生得漂亮,笑起来时如山花遍野,如烟霞满天,明艳动人:“你真?会?说话。”言外之意,老头就很不会?说话。老头听出她的?暗讽,气得肝疼,恨不得给陈曲一个大耳刮子。臭小子,老夫为你说话,你倒是好,油嘴滑舌起来了!“哼,一会?儿你学不会?,老夫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马车轱辘辘地行驶着。白真?真?有打发时间的?事情,就不觉得路途难熬了。“看?,我编出来了!”她将一个歪歪扭扭,松松散散的?小兔子举起来,兴奋地道。陈曲没看?那只丑兔子,视线落在她脸上,又情不自禁地移开,轻声:“小姐编得很好。”“好什么呀。”白真?真?兴奋过后,就发现自己?的?兔子远远比不上陈曲手?里的?,她想扔掉,又舍不得,“难看?死了。”“熟能?生巧。我也是编了好些,才编成这样的?。”陈曲安慰道。白真?真?点点头,又说:“我说过了,学不会?就罚你。现在我学会?了,赏你些什么好呢?”陈曲没料想还有赏赐,抿了抿唇,睫毛颤动了下:“小姐赏我一杯水吧。”“好。”白真?真?道,“我亲自给你倒。”拿起茶壶,认认真?真?地斟满一杯,推到他面?前?:“喝吧。”陈曲拿起杯子,喝得一滴不剩,下车了。他是仆人,懂得分寸。倒是老头看?着,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时心沉了下去。接下来的?路程,逐渐印证了老头的?担忧。这一天,陈曲眉眼发光地离去,老头终于忍不住了,沉声说道:“丫头,你小小年纪,如何心思这般深沉?”她对陈曲,一会?儿好,一会?儿冷,热情时叫人心中喝了蜜似的?,冷淡时叫人心灰意冷。偏偏陈曲逐渐对她情根深种,眼看?着对她愈发上心,走在路边,甚至跳进坑里,跨过荆棘丛,只为给她摘些野外的?小果子。而白真?真?呢?她收了果子,撅着嘴说:“不甜。”然后就不吃了。白瞎了陈曲的?一片心意,以及他被?石子、荆棘丛刮破的?腿脚和掌心。
仆人们看?陈曲的?眼光,逐渐变得轻视起来,拿他当攀附大小姐、但不被?小姐重视的?穷小子。陈曲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心里怎么可能?一丝自惭都没有?到了晚上,白真?真?将他叫进房间里,给了他一瓶上好的?药膏,皱着眉头道:“不好吃。你以后别摘了。”陈曲握着瓷瓶,神情瞬间盈满光亮:“有好吃的?,我再摘给小姐。”她哪里是嫌弃果子不好吃?分明发现他受伤了,不想他再受伤才这样说。陈曲是这样想的?,老头当然看?出来了,他沉声道:“丫头,玩弄人心可不是好品德。”他希望陈曲与她两情相悦,而不是陈曲单方面?动心,被?她玩弄在手?心里。“怎么?破坏你们的?计划了?”白真?真?坐在桌边,吃着并没有扔掉的?野果,“陈曲都没说什么,你是怎么回事?”老头如何还不明白,她就是故意的?。“小丫头,老夫不说,有老夫的?理?由。”他沉声道,“老夫又不曾害你,也不会?害你,你何必如此?”“你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满口谎言、居心叵测、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吗?”白真?真?漫不经心地道。老头气得道:“居心叵测?老夫是救你性命!若没有老夫,你和白家、整个洛水镇,就等死吧!”“奇怪了。”白真?真?吃完野果,拿起白色丝帕,轻轻擦着手?指,“你倒是看?着我们死啊。”他是什么心存悲悯之辈吗?白真?真?一点儿不信。往水井里倒点灵河水,都把他心疼得什么似的?。那点水,跟整条不知源头、不见去路的?灵河相比,如九牛一毛。他连喘口气惠泽一整个小镇都不肯,会?为了救他们性命而大费周折?“怎么不说话了?”白真?真?起身,去漱口净面?。老头不出声。许久,等到白真?真?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才嘿嘿一笑,声音阴冷可怖。“前?辈?”白真?真?道。然而老头只是这样古怪地笑了一声,又不出声了。不说话就不说话,白真?真?闭眼睡下。换成旁人,可能?会?心里咯噔一下,有所忌惮。但白真?真?怕什么,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本来整个洛水镇就是要灭亡的?。她扭转结局最好,扭转不了又怎么样,难道是她的?过错?她这样没心没肺地睡下,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让老头憋屈得在空间里转圈圈。这小女娃,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转眼抵达京城。“哥,我都瘦了。”望着繁华的?京城,白真?真?流露出向往的?样子。白二好笑道:“行,那我们多待上几日,让你补回来再走。”“哥,你真?是我亲哥。”白真?真?顿时高兴道。白二好笑摇头,坐在马背上,慢悠悠走着:“不然呢?”就他妹妹这心眼子,从?小到大没长进过,她三岁时是这样,如今十五岁了还是一成不变。白二不嫌弃妹妹傻乎乎的?,但他不免将余光投向车厢边的?一人。陈曲。这小子长得倒是可以,就是心性傲气了些,但这样也不是坏事,至少不是那等包藏祸心之徒。对于妹妹的?终身大事,白二当然是放在心上的?。全家人没有不放在心上的?,毕竟这是家里的?宝贝,众人捧在手?心上养大的?。白二希望妹妹嫁个好人,养得起她挥霍,容得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