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约定的时间到会所时,杨秀峰提前了几分钟,先在会所一楼处等着。沈贽到了后,忙着去给她开车门,沈贽见了笑着说,“秀峰,这样献殷勤啊。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沈贽笑的灿烂,杨秀峰也不会就当真了的,陪着她往楼上走,杨秀峰说,“回省里了,都不见给我打电话,说明沈姐早就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可冤枉,你知道吗。从柳市回来,可一天都没有闲过,还不就是为你所说的那个码头?那哪是码头啊,那是在堆钱呢。你怎么谢我。”沈贽说,杨秀峰也不知道她和李华两人是不是找到了合作者,单凭两人还不能够将这项目就吃下去,勉强吃下可会让沈贽和李华都卡在这个大项目里,反而对柳市的建设不利。沈贽和李华也知道该怎么来权衡的。
“沈姐辛苦了,我陪沈姐去做个护理,好不好?”杨秀峰说。“行,你有这份心,我再苦再累都觉得开心。”沈贽说,女人护理,男人自然要避开的,只是沈贽这些人做什么都不会用常理来看待的,也不在意在杨秀峰面前露出什么来。
到了楼上,杨秀峰忙着献殷勤,给沈贽端了葡萄酒给她,说是红酒养颜,让沈贽美色更艳丽,沈贽笑眯眯地接了也不说话。心里自然明白,杨秀峰也是个大忙人,不会无事过来的,对他在柳市里的处境,心里也明白。在蒋国吉那里,总要有人去帮着说这一句话才成。沈贽去说自然是最有利的,她自知才从柳市回省里,对那边的情况最熟悉,有准备到柳市做项目,卖一个顺水人情给杨秀峰也是很顺当的,在蒋国吉那里也说得过。
只是这样的事情却不一定就说得好,在杨秀峰面前也不敢就答应下来。
蒋国吉要在柳市里找一个代言人,最好的人选自然是杨秀峰,之前他肯见杨秀峰也就有了这个意思,但杨秀峰在市里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会不会让蒋国吉认为太心急了些?领导的心思是最难揣测的。
杨秀峰也不纠缠着不放,两人谈着柳水县的码头事宜,沈贽也就将他们从柳水县回省城后所做的工作大致说了些,更具体的事情,李华在恰当的时候会更杨秀峰交流的。
和沈贽聊天几乎没有什么压力,在其他人面前,沈贽是很难接近的,或许是那些人对靠近她有着更多的一些想法,使得沈贽很警觉。杨秀峰虽说也有想法,也有自己的意图,只是杨秀峰给蒋国吉认可后,今后会有多少发展却不是面前就能够看到的。
蒋国吉还是过来了,杨秀峰得知他到来,从楼上下去迎接,等车停稳后小跑着去给蒋国吉开了车门。蒋国吉下车后,没有跟他多客气,而是先往楼里走去,侯秘书也不做暗示。杨秀峰见状心里顿时紧了起来。要是自己在柳市那边所作,揣摩错了蒋国吉的意图,那今后就有些糟糕了。说不定就得先投靠到徐燕萍的阵营去,如此一来,今后的发展空间就会小不少。
毕竟,徐燕萍才一个市委书记而已,她自己的升迁都还要看省里的竞争。
蒋国吉这里就不同了,他的根子在京城里,跟紧了后,空间就比较大,甚至可以和徐燕萍比较高下的。
跟着走进会所里,也不容杨秀峰多想,侯秘书那里也看不出表情来。到楼上,蒋国吉没有在大厅里停留,而是直接到包间里去。杨秀峰跟了进去,见蒋国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走进包间里似乎很严肃的。
硬着头皮,也极力装着没有压力的样子,走进包间里见蒋国吉的脸色更重一些,杨秀峰就感觉到呼吸似乎都紧迫了。要是自己估计错误了目前的形式,在柳市那边的处境真会很糟糕的,下一步该怎么办?弄不好就得思谋退步,谋求自保的手段了。
见蒋国吉不动声色,强自镇定着的杨秀峰给蒋国吉端茶过去,说,“省长,您请。”蒋国吉先定神看着杨秀峰,看几秒后见他还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将茶接过去,说,“秀峰,听说你在开发区搞了个新的考评方案,连市委市政府委派的领导都要退回去?”
“省长,这……这是误传。”杨秀峰说不多做解释,当初只是将赵华强作为实例来说而已,哪会直接来抵制市委市政府。
“哦,说说看。”蒋国吉脸色不变,看着他说。
“是这样,开发区从三年前就开始实行干部的考评与工作业绩挂钩,也与干部的绩效和任用挂钩,从实践上我们总结了之前方案的得失,对以前考虑不周到或不适宜的都做了一些调整,也就是目前柳市开发区准备实施的新的干部考评方案。这个方案先在全体干部职工里讨论过了,大家对新方案都很支持也很期待。新方案和旧方案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考评制度在开发区里人人都将是考评对象,人人的福利、工作成绩、任用、提拔等等,都会在考评的基础上来择优给予待遇,对于考评差的人,在种种负面都会降次,或将职位免除。具体操作时,对领导干部要求会在每月的考评中公布结论,对不合格的将会先进行警示,三次警示后还是达不到要求的,则退出职位另由优秀的人来担任。”
杨秀峰语调说得慢,就是要让蒋国吉听明白。说了后,见蒋国吉的脸黑云未散,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蒋国吉不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一会,说,“那考评方案,会不会对你这个主任也进行考评?会不会对你这个主任也退回市委去?”
“我要是在职位上工作不力,考评不合格,自然要按方案来操作,就算市委不要我,那在开发区里做一个一般干部,从头干起也是有饭吃的。如果我自己不被考评,开发区的干部们也就不会支持这样的方案。”杨秀峰说。
“好,有创意也有胆色。我们很多干部在工作中只知道对别人进行要求,对自己却是另一套。对别人说社会主义对自己则是自由主义,这就很要不得,在思想意识里都已经成了很坏的影响,也是目前我们干群关系遭到破坏的根源之一。”蒋国吉说,脸上也就绽开了些笑来,让杨秀峰备感庆幸的同时,也感觉到背脊上冷飕飕的。“不管市里同意不同意,都可以先探索,真是好的管理制度,要相信市里的领导会看到的也会支持的。那怎么会传出你将市政府委派的干部退回去?”
“省长,肖市长到柳市后曾委派了一个开发区副主任叫赵华强,他对开发区的工作本来就不熟悉,但最近几个月里,都不能够静心来进行工作研究,每月都有好几天不到岗位,也没有说明去向,被工作记录干部记成旷工,干部们对次有些意见。我在一次和肖市长一起吃饭时,说到新的考评方案,就举例说像赵华强这个的干部,在开发区里即使是市政府委派的,要是警示录三个月后工作还是不改变,那就会退回市政府去。”
“退得好,这样的干部本身就不合格就该就地免职,退回去那是处理轻了。”蒋国吉说,这一次,蒋国吉来势汹汹但此时却是杨秀峰见到他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杨秀峰得知了蒋国吉的真实态度后,心里高兴,这一把还是赌对了。接下来要做到事请就好办,心里踏实了做事也就更好地把握分寸。在蒋国吉面前也没有必要做什么保证之类的,今后只要将工作推广了也就是最好的做法。但目前怎么样破局,蒋国吉却没有多说。喝着茶,沈贽等人过来,邀着打几圈麻将。蒋国吉也是兴趣浓浓,也就凑出一桌。杨秀峰在旁看着帮做些服务,打了两圈,沈贽问杨秀峰平时是否也打麻将,杨秀峰说也是喜欢,只是技术却差得很,没有什么悟性。
沈贽说,“打麻将要什么悟性?看看,这就是说外行话了。打麻将最讲究的就是一种心态,讲究一种顺势而为,但在顺势而为里,又会有刻意而执着地追求,怎么样来把握,就是经验的积累了。蒋省长,我说的对不对?”
蒋国吉就笑,说“你说的不错,秀峰说悟性也不差。不论做什么,都讲究悟性的,当然,悟性也是要靠多磨练才会产生的,不会凭空就有什么悟性了。”
沈贽下手的那位见沈贽和蒋国吉都在将麻将经,又说到杨秀峰,当下也就站了起来,说是要去抽支烟,请杨秀峰来替替手。杨秀峰也不多推辞,做到位子上去。虽说平时打麻将不多,但看过几次也细心地分析了蒋国吉的打麻将的风格,自己坐上来无非就是要让蒋国吉多做成几把,但又不能够做得太明显,要细细分析,在关键的时刻放出一张牌去,才会达到那种效果的,否则,领导也就失去了那种打牌的意味。自己也不能够都不和牌,毕竟在这种场合里不是完全的工作牌,不是要将钱送出去。
真正上桌后进行操作,就和坐在旁边看就不同了,不能够完全把握时机的。出错了两三次,沈贽笑着说,“先前你说不会打牌,我还不信,这时见你笨手笨脚的,当真是不会啊。今后要多练练。”
蒋国吉就说,“麻将就不要练了,将工作做好比什么都好。”
“省长说得对,沈姐也说得对。”
沈贽就说,“那你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我们俩说的就完全是相反的。”
“沈姐,不相反,两位是从不同的境界来说的。”杨秀峰说着出了一张牌,给蒋国吉吃一张随即就听牌了,沈贽忙着在旁警告。
打着麻将也就使得杨秀峰更加融入这个圈子里,侯秘书在包间里,偶尔会外出一下,外面还有人要找他的,也得起应对应对。杨秀峰看着侯秘书在包间里进出,也就回想到当初他陪着钱维扬到这个会所里来给领导拜年的情景。当初钱维扬是不是也和此时的自己一般?可不要像钱维扬那样给人牵累而陨落才好。
打几圈麻将后,蒋国吉带着侯秘书就离开,侯秘书临走时杨秀峰和他握手,侯秘书感觉到手里有个卡片,也就在不经意里将卡片拿住。知道是杨秀峰刻意这样做的,偶尔有些钱财方面的往来,也是加强双方之间的关系方式的办法。侯秘书在这一的位子上,会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收入,但也会有很多的支出,有些支出就是为蒋国吉做的无法去报销,这种时候往往就会找下面的一些有经济签字权的人来帮忙消化,但也有像杨秀峰这样提前预支,对侯秘书说来今后的工作就会更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