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九方夏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来,刀刃抽出,锋利无比,在夜色中闪着寒光,冷森逼人。龙禹无语:“这就是解毒的方法?”管他什么毒什么病,死了自然一了百了,无药自愈。但是据说这情人结,其中一个人的死亡是没有用的,另一个人身上的蛊毒依旧,而且那就得孤老终身,因为情爱纠葛,是至死不休的。两个一起死吗,那就是殉情,感情深到这一步,还解情人结做什么?九方夏抓过龙禹的手,将匕首塞进她手里,然后点了点自己胸前:“把匕首刺进来,情人结就解开了。”龙禹望着九方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淡淡月光下,一惯表现出万事不在意的态度的九方夏,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认真。龙禹愣了愣,有些恼火的甩开手,压低的声音带了几分气:“如果这么做能解毒,你以为我下不了手?九方夏,你难道不知道情人结的毒,至死不休吗?”这是因为明知道她下不了手。故意给她给她添堵吗?九方夏笑了笑,笑容却浅浅的到不了眼底:“死也是有方法的,情人结很奇妙,身死,是不能解开毒的,除非心死。解开情人结最简单也最残忍的一个办法,把匕首刺进对方的心脏,毒自然就解开了。”“我想……”九方夏缓缓道:“杀一个人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我们这样的纠缠不清,这或许。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龙禹那一刻,心里有些慌乱,九方夏是认真的。不是故意说出来气自己的,他真的觉得,死亡是一个解决的方法。这些日子里她刻意回避的,这个男人的感情,终究还是那么坦白赤裸的放在面前。九方夏从地上捡起匕首。放在龙禹手中,抓着她的手,缓缓的靠近自己:“龙禹,自始至终,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你难过。如果我的存在对你是一种负担,那就结束好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恨你的。”龙禹的手有点抖,匕首很锋利。靠的近了,几乎能感觉到丝丝寒意从匕首上渗透出来。九方夏的手很有力量,稳定而缓慢的,拉着她接近自己,刀尖几乎已经要划破衣服……龙禹抬眼看着九方夏。被这男人的眼光刺的心都痛了一下,慌乱的想缩回手来。用另一只手去想掰开他握着匕首的手指,却被一下拉扯住手腕,拽进了怀里。九方夏按着龙禹的后脑,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匕首在慌乱中,划过肩膀,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龙禹侧着脸,眼中只看见一道红光,也不知道九方夏伤的多重,顾不上去追究他为什么突然抱着自己,有些慌得推推他:“你受伤了,快放开我。”“不要紧。”九方夏不松手,仿佛那匕首不是刺在自己身上。侧脸贴在九方夏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略仰了头,看着他脸上那一道分明狰狞却不损俊美的伤疤,龙禹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有些妒忌的情绪,慢慢的涌了上来。这九方夏,分明是爱死了这个从前的自己,哪怕在公主府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依然旧情不改。能得一个男人如此深爱,以前的龙禹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如果墨离对自己,能有这样的心,那他们或许早就远走高飞。龙禹的心莫名的就软了,这些日子,自己的烦躁,抵不上这个男人万分之一的痛吧,只是他有他的骄傲,即便是痛的宁可去死,也不会低头说出哀求的话。本来就是纠缠不清的关系,如今非要一下子画开界限,这又怎么可能。如果她有一个喜欢的可以为他去死的人,在纠缠了多年之后,某一天他从梦中醒来,突然面无表情的对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可以毫无瓜葛了,对自己不但无爱,连恨都没有了。那自己也会受不了的,比恨更令人绝望地,是冷漠。推拒的手缓缓地移到背后,龙禹轻轻在九方夏背上拍了拍,没有说话,却软下的态度却显而易见。九方夏低头看着龙禹,微微的挑眉:“你可怜我?”“不是。”龙禹看着九方夏脸上的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她低声道:“我心疼你。”即使是不爱,也可以心疼。而且这两种感情夹杂在一起,谁又说得清楚。谁又能抽丝薄茧分的那么分明。九方夏眼眸中闪过一抹愕然,然后笑了起来,竟然伸手揉了揉龙禹的头发,却没有说话。重伤醒来的龙禹,身上不再有那种狠戾和疯狂,有些懵懂而纯真,还有几分善良和坚强,竟然和他初识时的女子重重叠叠起来。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走到了绝路,不死不休,死不瞑目。可如今,却觉得柳暗花明,或许重伤失忆,这不是一件坏事,也许上天的安排,是给了他们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这一刻的九方夏,似乎褪去了外表一层冷淡轻浮的伪装,在一层淡淡的哀伤中,透着些温情和温柔。龙禹没说话,任由他抱着,突然觉得他们俩竟然有些相似之处,天大地大。爱而求不得。这苦有多苦,彼此都知道。时间在这一刻沉静下来,龙禹防松了身体,只觉得这些天紧绷着的精神和身体,似乎都知道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即使这个依靠是短暂的。可至少她明明白白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即使他有恨,他的恨,也宁愿伤己而不伤人。这拥抱几乎要到天荒地老。直到身旁不知何处的一只鸟雀张着翅膀飞动起来,扑哧扑哧的一声响,让两人回过来神来。龙禹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推了推九方夏。从他怀里退出一点。九方夏也就势松了手,看了看天,道:“明天还要赶路,我们回去吧。情人结的毒,我会想办法的。别着急。”九方夏虽然不像完颜长风那样明着的身份就是大夫,不过对这方面也涉猎颇深,墨离丹殊等在公主府里若是有不方便的外伤内伤,都是由他处理,对于毒和药的研究,虽不如林云深和完颜长风。却也是颇深。“哦,好。”龙禹应着,抬头看见他肩上刺目的血红。连忙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你肩上流血了,赶紧回去……”其实九方夏肩上,只是被匕首划破了一点皮肉,虽然看着血色蔓延染红了肩头,不过只是很浅的一道口子。两人走回篝火旁。众人奔波一天都累了,各自在篝火旁找了地方。横七竖八的躺着。只有墨离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看向他们的目光中,明白的写着担心。直到看见九方夏肩上的伤,更是微微皱起了眉。张了嘴想要询问一下,九方夏先道:“没事。”这年代的人自我保护意识更强,特别是江湖中人,随身都会带些伤药,九方夏从怀中拿出伤药,拧着脖子给自己上药。墨离正想去帮忙,却见龙禹已经走了过去,在九方夏身边蹲下,接了药包过来:“我来。”九方夏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将腰带散开,上衣扯下一点,露出肩背来。和墨离相比,九方夏的皮肤偏白,但是这个白,却不是病怏怏的苍白,白皙的皮肤下是能看的分明的流畅肌肉线条,想着被偷龙转凤的那一日手中触过的精瘦身体,龙禹的脸没出息的红了一红,手抖了几抖,看来食色性也,男人看美女可以看得口水直滴,女人看美男,也一样可以看得小心乱动的。这与道德不道德,专一不专一,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随着衣襟的敞开,九方夏的心口处,也现出一块鲜红的印记,仔细的看,是一个很潦草的龙字,这是与龙禹要相呼应的情人结。情人结,无情不成结。墨离看着龙禹为九方夏上药,心里有些理不清的情绪,他知道九方夏和龙禹从前的那些纠葛,知道他们之间是没办法分明的,即使龙禹如今似乎忘了过去,但单方面的忘记,不代表前尘旧事一笔勾销。而且在公主府这些年,在偶尔的酒酣之时,他和丹殊都见过九方夏心里的痛,多年的交往,他也希望九方夏能能尝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