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过了一会儿,话音一转,才漫不经心地随口说:
“虽然你和司家长子的这门婚事定得仓促,但到底成了亲。落水那日,司长公子许诺了不娶平妻、不纳妾,但若是日后,真有司长公子心仪的女子出现,你身为正妻,要多体谅。”
“更要主动为夫君分忧。”
“去了司家之后,常回家看看你父亲,两家离得不远,若是受了委屈,回来跟爹娘说,爹娘为你做主。”
陈洛杳轻垂着头,脸上维持着得体的温笑,一一听着。
这样的话,这几个月下来,崔氏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
就像她今日找她说的这么一大堆,看似一一都是在为她考虑,但其中重点,无非就是那句‘落水之日不得已仓促定了亲’。
崔氏时时暗中提醒她,这门亲事,是她瞎猫碰上死耗子捡来的。
本该不是她的,但却被她偶然得了。
她与司家定亲,崔氏明面上看着为她高兴,可心里,却不知道有多希望,出纰漏让这门婚事黄掉。
陈洛杳现在还记得,在刚下聘的那些时日,素来很少管她的事、也很少来她院中的主母崔氏,那几日天天喊着她说话。
比如司长晔并不是真的想娶她,只是他救了落水的她,又众目睽睽被那么多人看见,于情于理,身为世家嫡长子,他没办法推辞,只能牺牲婚姻作娶。
再比如,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双方在婚前又没见过什么面,就算成了亲,婚后也未必如意。
还有什么女子不得夫君宠爱,终身孤苦之类的。
他看着她问:“有喜欢的人了?”
崔氏说的那些话,一是暗指这门婚事不该是她的,但被她抢了,二是说司家其实根本看不上她,但没办法,只能娶。
自然,也有想让她这个当事人在她的洗脑下,主动想法子悔婚,好给她的亲生女儿腾位子的意思。
但随着后来,陈颂越发重视这门婚事,两家的婚期也越来越近,崔氏自知取消婚事是没戏了,便不再提这些话,只隔三差五明里暗里地说一句这门不该属于她的婚事的由来,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思绪抽回,身旁的崔氏还在嘱咐。
陈洛杳脸上不见半分不耐。
不管她说什么话,她都乖顺应着。
直到快到迎亲的时辰,崔氏才住了音,不紧不慢地起身,敷衍地看了眼她身上的嫁衣是否有不妥之处。
又过了半刻钟,崔氏借着招呼宾客的名义离开。
先前被她遣下去的婢女仆人一一回来。
陈洛杳坐在妆台前,唇侧的那点弧度慢慢散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另一边。
虞听晚一大早就想去舅舅家看看热闹。
她自小长在皇宫,甚少出宫,像世家大婚这种场面,她还是比较想亲眼看看的。
只是她毕竟还担着一国之母的身份,她去司家,不是司家妹妹的身份,而是当今皇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