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琊月撤去魔气,来到辟海矢志宫入口,向前走去。琴寂跟着御剑往下飞,站稳后撤了剑,揉了揉发酸的颈肩。境界越高,耳力越好,于是没揉捏多久,就听前方被深绿到发黑的树叶遮挡,视线未所能及之处,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声。辟海矢志宫侍卫们平时都战战兢兢,正儿八经的。难得温宫主出去几天,终于可以不那么提心吊胆,眼下更是胆子大,居然敢私底下妄议。“我觉得温宫主真的太暴戾了,辟海矢志宫除去因篡位坐上几日宫主之位的青涟,一共就两任宫主,比之原先那位,温宫主更像是世人所形容的那样——十恶不赦的魔头?”“要我说这样挺好,我们本就是魔修,就该肃杀残忍一点,星珩君以前都不怎么差遣我们,而且那位的相貌,啧,根本不像魔宫宫主,完全就一仙风道骨的泠泠君子模样。”“泠泠君子?像玄天宗宗主云呈离那样吗?”“那叫道貌岸然。星珩君可不一样。”“我待在辟海矢志宫的时日算是很久了,层有缘见过一次星珩君本人,哗,那相貌——看到这周围的黑丛林没,想象一下,那位往那轻松一站,能发光。”“想不出来,要是温宫主站那,脸上涂黑点,能与黑丛林混合一体。”“哎呀说白了你就是想说星珩君穿白衣是吧,辟海矢志宫规定人人穿黑色,这规矩又不限制宫主,能穿白衣的当然晃眼啦。”“不过我也确实好奇星珩君长什么样。”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白影忽然出现在那侍卫的视野里,后者静默一瞬,没心没肺道:“真有缘得见的话,一定长这般模样吧。”“哈哈哈你小子出幻觉了?瞎说什么呢?”“不是你看啊,白发白衣,在这黑树林里可不就能发光——”“卧槽!”这一声喊停了琴寂,怎么,卧槽修真界也通用?注意到几道堪称惊悚看鬼的目光,琴寂礼貌道:“你们好啊。”那说曾见过星珩君的侍卫喉结滚了滚,忍不住后退,结果被神出鬼没的温琊月一脚踹中膝弯,往前狠狠摔去。“能耐了,孤不在期间,什么话都敢扯——星珩君是尔等能随意妄议的?”他面色阴鸷如修罗,森冷地瞥了眼其余侍卫,吓得他们纷纷跪地求饶,他听得聒噪,正要一个个掐死,琴寂叫住了他。“算了,他们又没说星珩君坏话,有几个待在辟海矢志宫的时间似乎挺久的,就这么杀了太可惜。”温琊月放下手:“看在星珩君面子上,饶了你们。”侍卫们心跳如击鼓,对琴寂感激涕零。“多谢星珩君!”“星珩君万岁!小的爱您!”温琊月脸又迅速黑下去,缓缓抬起手,本意是掐人,却被微凉的指尖包裹住,琴寂拉着他径直往宫殿内走。裴雪紧跟其后。他以为他会不识路,却没想到眼前一切布置竟该死的熟悉!糟糕,怎么那么像他穿的上个世界,因为需要反派心无旁骛才能飞升,后期从宗门搬出来随意搭建了的“朝暮宫”?除了色调以黑为主,阴森了点,这陈设,通往寝殿的通道,简直与朝暮阁一模一样。琴寂忽然就觉得这次穿书有可能不是意外。「系统啊啊啊!」系统:「无可奉告。」……正呆愣着,琴寂被温琊月压入了床褥中。月色微凉,一方寝宫的空气却稀薄而炙热。仿佛某种被压抑过久的情绪在这瞬间爆发。“喂,你别拽我……我自己能走。”琴寂被温琊月一路拽着手腕走,直接甩上镶着白色纱幔的床铺。在裴雪跟进房的前一秒,大门啪地关上。与其他房间不同,这一间主调为月白色。角落燃着香炉幽幽,很明显被人定时清扫过,没留下半点灰尘。床铺铺了层上好的动物皮,很软。温琊月也控制了力道,后背砸在上面,琴寂并没有感觉到疼,只是有点心慌。他想坐起身,却猛地被压了回去。温琊月居高临下凝视他,红眸里盛满了鲜艳的色泽,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念出他的名字:“琴倚之。”“……我在。”琴寂跟被老师点到的学生般应着。“之前孤就想问你了,你在幻境里都干了些什么?”将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收入眼底,温琊月笑意不由凉了些,隐隐透着股山雨欲来的危险。“别跟孤装不懂,那姓翟的是不是啃你了?你知不知道孤一路上都在忍,忍得多有艰难?”他咬牙切齿道:“你嘴唇上破的这层皮,当真以为孤嗅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