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空气里蔓延。半晌,段韶风道:“我不是你的挚友。”“那就还是师兄。”琴寂从善如流。看着青年笑意盈盈的模样,段韶风移开目光,从他手里接过几本,没再说一句话,也没注意看封皮上的字,直接到老板那儿结了账,出手也着实阔气。只是回去的路上,段韶风走得一脸凝重。琴寂把东西放入储物戒后注意到他脸色,开口询问他怎么了,就见段韶风神情变得更加古怪,对此不由得心底一跳。难道结账的时候,被看到了秘戏图内里?他在段韶风心中风姿绰约,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终于要崩了?琴寂正为此而担心着,段韶风忽然蹙眉说:“老板他问了我一个很古怪的问题。”闻言,琴寂哦了声,心下了然。肯定是问你会不会拉屎呗。哎,那老板就是这么不正经。“他……”“师兄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也被他这么问了。”琴寂耸耸肩,“挺奇怪的吧,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明明根本不可能。”忽闻身边人停住脚步,琴寂也跟着驻足,回头。段韶风站在原地,薄唇轻轻抿着。“师兄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我怎么回答的?琴寂道:“当然是不啊。”你也是“不”吗,所有已经辟谷的人都是“不”啊,难不成…——琴寂观察他脸色,忽然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嘴角抽了抽,试探性地道:“师兄,你总该不会是……”话未断,段韶风已经捏着拳头快步离开,与琴寂擦肩而过,遥遥领先在前方。看得琴寂人都傻掉:“…………”艹,要疯了。小师兄会拉屎。回到客栈已是晌午,客栈一楼坐满了人。周易正和几名师兄弟围在一桌嗑瓜子,不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捻起枚瓜子送到嘴边还没咬下,眼神不经意往门外瞥了一眼,就看到段韶站在那,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这边。昨夜不好的回忆悉数被勾起,周易的身子几不可闻地僵了一下。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招呼小师兄来这边坐坐,忽然发现对方的身后……似乎还跟着另一个人。那人貌似有些毛躁,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撞上了段韶风的背,惹得段韶风偏头垂睫扫了他一眼,但居然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只是伸出手臂稳稳地扶住了他。“师兄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听到这个声音,周易整个人愣住了。那声音一听就是琴师弟啊。而且……语气似乎还带着点撒娇的意思。快两年了他可从没听过琴师弟用这样的语气对谁说过话!震惊之余,周易只觉得到嘴边的瓜子都不香了,捂住胸口痛不欲生。这份痛楚昨天才在红衣男人身上感受过一遍,如今又感受一遍,比较下来小师兄罚他在客栈跪一晚上带来的伤痛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且他就知道小师兄他跪肯定是存有私心的,不然为什么会毁坏“琴师弟送我的纸灯笼”——那其实是他随手在路摊上买的啊!他胡乱吹个牛逼而已,哪知道段师兄醋劲这么大啊!情敌太多了怎么办,急!坐在周易旁边的弟子对待语气、气氛啥的没那么敏感,在他眼里段韶风琴寂两人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师兄弟,况且他多少听说过琴寂在入主峰前就和段韶风有些交集,路上碰巧遇到聊两句也无可厚非,心想周易还在追琴师弟,便打着牵红线的心思,笑着挥手招呼道。“段师兄,琴师弟,这边坐!”琴寂上一秒还在以目光找着掌柜的身影,想从他那买点果仁回房间嗑,哪知道老板并不在,后一秒就听到有人在喊他,寻着声源望去,先入目的不是同门师兄的脸,而是那一桌写着“免费”二字的瓜子。他当即转了方向,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堂而皇之地坐下,摆出标准营业微笑脸,然后说:“你们好啊。”“……”周易原本心中还在敲锣打鼓想骂旁边的弟子:你是存心想让老子尴尬,还是嫌昨晚不够丢人!忽然看青年坐下来,一开口就是清风月朗般的笑容。周易心肝一颤,脖颈连着耳朵那块情不自禁地发红发烫了。周易:……有,有点好看。红得特别明显,这时候段韶风只能是瞎了才会看不到,于是他也走了过来,走到琴寂身旁坐下,同样摆出标准营业微笑脸,扭头看向周易。周易:……就,十分吓人!段韶风嘴角捎勾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各位师弟昨夜跪的可惬意啊?虽然说此次下了山,但宗门规矩还是得铭记于心,宵禁时间最好不要在外乱闲逛,被发现是要挨鞭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