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岁斟酌道,“姐姐,在想什么呢?”宋真眨了眨眼睛,视线从远处收回来,往后看,又延展到无穷处。“我在想,当年,妈妈见到的是不是也是这种场景。”当年,最荣耀的时刻,每次的表彰,都是这么盛大的吗?她是不是站在母亲站过的路上,体会着母亲体会过的场景?这么一刻,过往和现在好像重叠又交织在了一起。她很小时候以旁观者角度见过的模糊场景,成为了她此刻的现实,而她,已经从旁观者走进了曾经遥望的画面里,成了画面里核心的那个人。她站在了,母亲曾经的位置,参与着这一切。命运啊,真是奇妙。宋真看着自己的手,微微笑起来。“我以为走到这一天会很久的,现在真的到了这天,感觉有点恍惚吧。”在外人看来,宋真搞科研的速度差不多可以用坐火箭来形容了,在二十五岁,大部分科研人员什么都不是的年纪,就能一举成为z实际的研发人,拥有全球第一只稳定剂的开发人的荣誉,以后,前途将是何等的不可估量啊,简直无法想象……但之于宋真,这么一天不算晚,却也真的不早了。数十年的等待,数十年的积累,宋真都忘了自己加了多少班,在实验室熬了多少通宵,再在更小的时候,花了多少时间说服自己,不要过度的思念亲人,思念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她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我还是觉得我性格面对这种场景有点奇怪,该我妈来。”“她总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不可一世的,特别有意思……”宋真完全的没看竹岁,收回视线之后,只微微垂着头,像是伤感,又像是在回忆。竹岁欲言又止,到底没开口打扰,只静静站在宋真身边。“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她这个人……”“以后有机会吧,她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人……”“她也比我认识的所有科研人员天分都高……”就连她觉得同辈里天赋最高的佟向露,放到母亲面前,也算不上什么。星星再明亮,又怎么能和日月争辉呢?比不上,也没得比。就是,可惜……内里音乐声响起来,宋真被拉回神,摇了摇头,失笑。“害,想多了,本来今天该高兴的,扫兴了。”“没有。”竹岁理解道,“在大家面前说才是扫兴,在我面前说,是应该的。”宋真愣了愣,看向竹岁,竹岁神情透着包容和理解,对她露出了个笑来。缓缓,受感染,宋真也对竹岁笑起来。还是先去了腺素科,和大家会和,做最后的检查。竹岁要负责招待工作,打过招呼,被荣院先行叫去了礼堂。重点在宋真这儿,左甜帮她看最后一遍稿子,做最后细节的修改。前面还讨论下,后面,几乎就是在纠错了,最后看一遍有没有逻辑语句问题。翻到最后,左甜还是有些不确定,“你真的要讲展望吗?”这块写的时候就有争议,再次被提出来,宋真也不觉得有什么。“讲啊,你怎么还问。”左甜踟蹰,咬唇,读到,“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相信肯定会让生育率回升……”左甜抬头,“我们小组都是年轻人,说这个话是不是口气太大了点,生育率的问题是多方面的,人类基因学家都没研究出来,作为研发稳定剂的是不是……”太狂了。左甜觉得由她们来说,太狂了些。话不说尽,但是昨天知道,宋真知道她的意思。刚抬头,就看宋真拿着个盒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左甜一看就知道对方没在想她说的话,不由重重咳了两声。宋真真的没想,被咳嗽回神后,垂目一霎,还是那个说辞。“只是展望,我想把我觉得能达到的说出来,不行吗?”“……”左甜把稿子放回去了,无奈摇头,“行吧行吧,你觉得要说就说吧,华国特等功在身的人,也确实有底气说这个话,资历也不算什么,毕竟,我们有东西是吧……”宋真笑起来,“好了,别紧张,说是交流会,原则上还是我们发言,我们的主场。”左甜:“我不想……”她不想那些全球的大牛拿这个说事,最后宋真被报道傲慢自大。“我懂,没事,放心了。”说不过,左甜到底放弃,闭了嘴。这么静下来,看到宋真又看手上的盒子,左甜也跟着看了眼,惊讶,“这不是我们买胸针的那家店吗,这是……不对,你胸针和发夹戴上了啊,这……我怎么觉得是戒指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