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莹不慌不忙从匣子里取出那张合庚帖,指着上面的“放尔自由”四字,硬着心肠道:“放尔自由,这是陛下亲手所书。我要离开,不算私逃。”
何婆婆目不识丁,不管是真是假,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这不是犯傻吗?
念着陛下还等着成亲拜堂,何婆婆沉了脸,疾言厉色道:“祖母不管你打了什么主意,眼下先换上喜服,与陛下拜堂成亲。有什么事,过了今日再说。”
江婉莹张口欲言,问外侯有范叩门催请:“江美人,可准备妥当了?”
何婆婆生怕江婉莹说出什么不利之词,抢先喊道:“稍等片刻,马上就好了。”
何婆婆低三下四,哄道:“好孩子,先更衣,将眼前的事应付过去,你我再好生合计,可好?”
江婉莹正有这般打算,至少萧景飏不回宫,她无法伺机而动脱身此处。
二人不敢耽搁,通力合作迅速更上喜服。
何婆婆更是手脚麻利,为江婉莹梳好高盘髻,并将凤冠戴上。
江婉莹手指沾染绯色口脂,涂抹在唇瓣上。铜镜中的自己花容艳丽,眼神迷茫中含着几分哀怨。
这凤冠重量十足,约摸有四五斤重。压得脖子不堪重负,她抬手摸了摸微凉的凤冠,伤感道:“可惜,见不得光,终究是我不配。”
何婆婆捧过来喜帕,数落道:“什么配不配,你这孩子便是心思重,陛下如此看重你,换作旁人早便乐开了花了。”
江婉莹嘲讽道:“没有三书六聘,名不正言不顺,终究是低人一等的妾室。在宫里顾忌这个,畏惧那个,锦衣玉食又如何,还不是有今朝没明夕,悬着一颗脑袋惶恐度日。”
何婆婆瞧她的口气是厌倦了宫中生活,真真是下了决心想要离开的。
“江美人,好了吗?”侯有范又在外催促。
何婆婆忐忑不安,求道:“好孩子,莫耍性子,先将今日应付过去。”
江婉莹噤声不语,默默颔首以示同意。
何婆婆忙将喜帕盖上,搀扶起江婉莹起身。
打开房门,侯有范一眼认出喜服上的绣样是皇后方有资格能用。自是大为震惊,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回过神来,乐得合不拢嘴。他可真是好运,跟对了主子。陛下如此宠爱江美人,来日他说不定能升个总管做做。
侯有范在前引路,三人去向前院正堂。
唢吶喜乐声隐隐入耳,似乎寻常人家成婚应有的皆有。
正堂门口,萧景飏翘首以待,甚至觉得有些莫名的紧张。
他与颜安如成婚之时,全是迫不得已,心中更无半分欢愉。只是勉强尽人夫之责,与颜安如表面相敬如宾。
他张望着何婆婆三人过来,咧嘴傻笑更是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与江婉莹入洞房,一览芳华绝代。
江婉莹的一只手被何婆婆抬起,萧景飏立马紧紧握住。
“陛下,开始拜堂吧!”何婆婆催促一声,萧景飏与其一左一右扶着江婉莹迈进门槛。
何婆婆附在江婉莹耳边,低语:“高堂位上,摆着的是你双亲的牌位。”
江婉莹隔着盖头,自然看不清楚。萧景飏越是如此用心,她的心越发纠缠。又念起双亲,难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