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立床边握着珍妮特一只手,许久,倾身亲吻她,手背、脸颊、额头、发顶……像古老的仪式。做完这一切,帕瑞妮丝太太从长袍口袋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拍摄角度看不清册子上的字和图案,隐约是花哨的色彩且老旧斑驳,像本带在身边时常翻看的纸质书。她将它塞在珍妮特臂弯里,用被子掩上,然而想了片刻,又将它重新抽出,复收回自己的口袋里。“那是什么?”白旸脊背离开座椅,凑近光屏,回拉时间轴。刚好有一帧画面里的小册子封皮正对镜头,高展局部放大:“是一册卡通绘本,让人查过没什么异常,也许是珍妮特从前喜欢的。”“珍妮特公主!”白旸念出绘本的名字。高展附和:“没错,是叫这个,也许正因为叫这个,珍妮特才喜欢看。”不不不不,白旸已经完全站起身来,将脸凑到画面近前,凌乱的光色映得他表情古怪,像意外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白旸指着封面下方一行小字,读道:“金雏菊出版公司,珍妮特·著,111年。”显然这个作者珍妮特,不是安息室里躺着的那个,毕竟那时她才十岁,而且刚刚改叫珍妮特。“我随手查过这绘本,”高展说,“现在纸书没什么市场,只剩给小朋友阅读的图文册子销路尚可。不过,这本……印数只有3000,售出记录更是少得可怜,实在算不上畅销书。”“白总?”白旸像没听见他的话,怔愣站在那里。阿夜说,珍妮特是一个公主,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奎因是女王的意思……记不清了,可能小时候看过……阿夜说,从前妈妈在家里,写东西的时候需要安静,而他总是自言自语吵到对方无法工作……“珍妮特公主?珍妮特·奎因,是叫这个吗?珍妮特公主,在故事的结尾当上了女王?”“额,差不多就是这样。”高展只粗略扫过两眼故事梗概,觉得情节俗套、意境平平,也许小朋友喜爱这种直白……好巧,小上司居然猜对剧情,看来的确是百多年的烂梗。“您怎么知道?”白旸薅着他奔向门外:“帕瑞妮丝太太,带我见见她!”血色纯白09高展被撞得后退,用脊背抵合门:“您是总督察,不能无故私下约见涉案家属,会被控告干涉司法公正!”白旸的通讯狂叫,来自凯恩。“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高展语重心长,“你不缺功绩,但求无过!需要什么我来办——”“我得自己问,”白旸搡开他,接通通讯,“老凯!”那边明显愣了一瞬,省掉称呼:“脚印不吻合。”凯恩直球给出结论。联合特案组逮捕的“卡戎”,与泰明案现场提取到的神秘人脚印不符,并不是身高体重有问题,那些恰恰完全一致,但步态对不上。凯恩发来详细比对数据:“卡戎2走路时轻度内八,着力点在前脚掌外侧,左足跟有明显虚悬……这些特征卡戎1都没有。”“他和伊阿拉汗港的明明是同一个人,还有獾鼠市场,阿夜确定是他。”白旸想起沈夜说卡戎的眼神不对,凯恩也用序号对他们做出区分,难道这是个顶包货?黑科技整容?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泰明案的真凶并非卡戎,只是身高体重刚好匹配的另一个人……就特么巧合到离谱!白旸挂断电话,执念不改:“高,拖住那老太太,我必须单独见她一面。”高展在胸腔里叹口气,他大概率对自己今后的老婆都没有这么包容。“这件事,绝对保密。”白旸提高任务难度。“特案组那边,对嫌疑人动过手吗?”高展想了想:“可能不轻。”特案组可没有警察守则里的条条框框约束,他们熟知各种拾掇人的手段,不疼倒找钱,死了包赔。那家伙刺杀总督察,陷害将军家,横竖都不会给他好过。白旸蹙眉啧了一声:“所以……打傻了?”“或许有人希望他傻掉,”高展意味不明地看向白旸,“拒不交代,守口如瓶,连松弛剂也不起作用。”说不清这算好事坏事,他看着白旸并没有放轻松的意思,反而疑惑更重。松弛剂,作用于神经系统受体,使人精神放松并消除大脑的自主抑制作用。仿佛做梦一般,被注射药物的人主观防范意识降低,更容易说出真话而不是编造谎言,即便说谎也经不起多次反复问讯。照沈夜对卡戎,卡戎2的状态判断,他不像能够抗住松弛剂的铁口钢牙。如果说联合特案组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有用信息,很可能是因为他压根没有,而不是拒不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