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信。“矿场都占着几座山,那里是他们的地方,只要多了一个生面孔,就打草惊蛇了。最好的办法,咱们也进大山里去,却是个不相干的人跳月第二天,便是他们再运东西出山的日子了。”“那阿芳他们”阿窈想到这姐妹俩,一个刺球般的性子,偏对赵清和一往情深,一个是探出头的菡萏,怕是连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用。要真是他们家里牵扯到此事,那真的“陈大他们没查出什么,不过”杨岑也沉默一会儿,才笑道:“想必要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事,哪会允得阿芳请咱们上山去,你看这个小丫头的性子,不是她姐姐一个人就能宠过来的。”是春花秋月还是魑魅魍魉,不如就让他们上山去见识一趟吧。边说边走,杨岑一直在留神在附近的动静,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老远。山势趋缓,过了一片林子,他们正站在一片高岗上,向下一望,登时连话也说不出。缓坡上是一道又一道的田地,便如梯子一般,一折一折一垄一垄向下面叠放,稻米已经变黄,但田埂上还有翠绿的颜色,金黄耀眼,茶树葱茏,大片铺排开来,在这夏意尤浓的崇山峻岭中热闹得晃眼。再往上去,寨子门楼上的飞檐翘角,就隐没在枫香树后头,一重重的吊脚楼就在坡上。更仔细看时,门楼顶上的亭子里,好似有人挥手。阿窈遮住刺眼的日头,使劲再看,果然有人正把手拢成一个喇叭,头上的银冠闪闪发光,有声音遥遥送了过来,清亮悠远,在山里回荡起好几声。“阿窈姐姐——阿窈姐姐——姐姐——我们都在等你呢——等你呢——”明明只有两句话,这时候却显得分外热闹,阿窈一时觉得有趣,也回她:“我们来了——来了——来了——”门楼上的阿芳一撩裙子,撒腿就往楼下跑,寨门下面一群人躲在枫香树下面,推推挤挤笑着,只听阿芳说一声快来了,有人赶紧端起来牛角杯,有人列在两边,清清嗓子,打算开始唱歌。阿窈和杨岑才刚一露面,嘹亮的山歌骤响起来,倒把他们唬了一跳,站在当地愣了一会儿。“一杯甜酒打满杯,不到空杯客不回。入得春山花满怀,进得寨子郎尽醉。”一群姑娘有用青布包头的,有带着各式银冠的,短上衣,百褶裙,一动起来零郎作响,在太阳下时,整个人都添了光彩。这一边唱就有另一边和,阿窈听得半天才明白,这迎客谢客,还都能让一个寨子里的人都做全了。“谢你打酒劝人尝,谢你迎客多苦辛,三杯五杯难随意,十碗八碗才可心。”“既这么说,阿窈姐姐就把这十几碗全吃了罢!”阿窈还愣着,就让从旁边跳出来的阿芳半推半拉到一个大木桌前,一排海碗里满满当当的酒,阿芳把着她的手笑道:“阿姐要从那一碗吃起来,我帮你拿!”阿窈不知是真是假,看着这一碗比她脸盘还大,连忙告饶:“我平时不常吃酒,你还是饶了我吧小姑奶奶。”阿芬不过往里边转了一趟,出来看见一群人叽叽喳喳闹闹嚷嚷,生怕阿芳没了分寸,忙上前把她扯开:“你放手,一年大二年小,怎么总是爱玩,你见过谁来寨子里让喝这么多的酒?”阿芳还没闹够就让人驳了去,满心不乐:“就算不吃完,三杯总要喝的吧。”杨岑忙道:“阿窈她不会喝酒,不如我来喝了。”他只闻了一下味道便知道,这不过是糯米和山泉水酿出来的江米酒,喝上一坛子也不醉人,因此也不推让,拿起一个碗来咕咚咕咚灌了个够,最后一抹嘴,亮了亮空荡荡三个碗底,引来旁人一阵喝彩。他这么干脆,却让阿芬对他高看一眼,又斥了阿芳两句,才引了阿窈往寨子里来。山上一脉溪分了三四路到寨子里,杨岑眼见不过是淙淙涓流,上面却架了石板桥,吊脚楼一重压着一重,有两条路横在其中,穿了溪,穿了石板桥,穿了寨门直往山下去了。阿窈只看他一眼,就知道哪里又有了不对,她便状似无意,多问了一句:“你们寨子里真好看,这路比我们上来那会儿还敞亮,只怕连马车都走得。”“走倒是能走,只是太难,住在山里的,谁还用马呢!也只有西山矿里几天借个路来拉东西,铺了石板,不过是为了寨子里的人好走。咱们从这条路上去,有两棵枫香树长得最高,打秋千的时候要是能飞得高,连赵州都能看到,我明天带阿姐去看看。”阿芳叽叽呱呱,连阿窈这个名字都去了,只是阿姐阿姐的叫,她的真阿姐就跟在一边,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