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声音低哑,冷静里带着温存:“你不知道我们的规矩,聘为妻奔为妾,我倒无妨,带累了你”“什么带累不带累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便是我的人!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怕”他的声音又低成一句叹息:“我舍不得”冷巷子里你侬我侬,上面的杨岑听得面红过耳。他真的不是有意要学那长舌妇偷听人壁脚!他对天发誓!杨岑刚想抽身离开,刚动一动,就凝住了。只听女孩儿说道:“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不一样,青哥,我也不难为你,你要想要个名正言顺,只要你点个头儿,我倒求了阿叔往你家来求亲!断不叫你为难!若你父亲一直想不通,我就是绑也要绑你到家来,他既不想多个媳妇儿,我家里多个女婿,这也是一样的!”啧啧,这闺女,好厉害!杨岑头一次觉出阿窈的温柔娴静来,好歹当初他表白心意的时候,阿窈还羞得低过一回头呢!但她口里说的这个人青哥赵府宅中,有父亲能做主婚事,能自由出入门户,还带着一个青字的,便只有这一个了。他心念一动,脚下使劲,悄悄探出头,想看个究竟。不知是哪一根细碎的树枝受不得力,断了一半,正巧掉在下面,引着树下一对鸳鸯也下意识向上看。“”于是,三双湛黑的眼睛就这样对在了一处,沉默地对看着。但这沉默意义不同,赵清和是惊疑,阿芬姑娘是警惕,杨岑是脸红。世上还有比听人墙角还让人逮住更尴尬的事吗?杨岑可以表示——有!那就是——你听的还是小舅子和他战斗力爆表小娘子的墙角。不等他想好说辞,阿芬早已把警惕变作羞恼,上前一步,指着他道:“你给本姑娘下来!好汉从不偷偷摸摸!你在这里躲着偷听别人说话做甚!”赵清和脸色也渐沉,正要说话,便让脸皮比城墙还厚重的杨岑改成了叙旧。“你姐姐在你家门口守了半天,好容易等着你了,因追不上,才使了我过来——不过两三年不见,你小子倒长高了不少!”杨岑亲亲热热,赵清和一时发怔,云里雾里:“你是”他表姐堂姐多的很,唯独一个亲姐姐还不知道落到何方,这又是哪一门子亲戚?“瞧你!亏得阿窈天天念叨你,你竟连大姐都不记得了?”任是谁家的亲戚,也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理!说的还是阿芬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语,恼得顿脚——还是这般羞人的话!“你说什么?是是谁”阿芬回头看去,见一向冷静自持的赵清和脸色大变,往前急走两步,一把揪住杨岑,:“是姐姐让你”他慌张地四处张望,没有熟悉的身影,忙赶着问:“姐姐姐姐她她现在哪儿?你又是谁?”“我是你姐夫!”杨岑见话题岔开了,心满意足地上前拍拍赵清和,朗笑道:“你姐姐在这附近等我带你回去见她。”“那咱们快走!”赵清和不假思索:“阿芬,你先回家,我姐姐从京里来看我,我需得回家一趟。”“他当真是你姐夫?”阿芬面目冷肃,盯着杨岑狠狠看上一回,再与赵清和说话时立刻变作了三月暖阳,春光烂漫:“青哥的姐姐便是我的姐姐,大老远过来,我岂有不见之理?我们一处去吧!”杨岑心里一转,立刻想到另一宗人情,大大方方说道:“这样也好,内子自从在府城与二姑娘一别,甚是想念,想来也要知道阿芳姑娘回家后过得怎样。”“阿芳妹子?你们怎么认得她?!”“正是,当日我们来云南府的路上,从山大王寨子中救了一众人出来,其中几位姑娘里,唯有阿芳聪颖伶俐,与内子脾气相投,后来本想把她送归家中,再登门时正遇上姑娘,内子这才算放心。”杨岑的语气平平淡淡,不居功,不呈情,倒让阿芬收了刺猬心性,多了几分好感:“原来救了小丫头的人是你们,怪道她每天都在念叨着,要回去见见一个神仙般的姐姐,待见了面,我要好好谢她!”连甩了两个大锅,终于没人再想起杨岑先前躲着做什么。杨岑心里悄悄抹了把汗,对阿窈说了声对不住——这金蝉脱壳,脱得有点险。然而这点愧疚不到一个时辰便尽消了。阿窈想了无数遍的人,毫无防备出现在眼前,虽已经隔了几年时光,姐弟天性,血脉相连,赵清和只往门口一站,人抽了条,原先带些圆润的脸盘瘦削下去,温润封存成了冷峭,仍挡不住阿窈噙着泪伸手去揽他:“长大了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