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府里的哪条鬼若不是咱们府里的,便可能是谁家泼的脏水了,之前卜真的事,可还没完呢!”暗卫到底不敢留杨岑一人,便分了四拨两班,分头看着,眼看着五六天过去了,杨翠丫都能挣扎着摇摇摆摆出来走走干活了,要债的人好像发了憷,什么动静都没有。杨岑先坐不住了,他问阿窈:“你说,到底是哪家的?”不等阿窈说话,他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哪家,抓着咱们府里不放呢?”总想着要套李相公话的卜真,一查就没了踪影,挑唆梅绿毁坏杨岑名声的老婆子,拖家带口回了老家再没有音信,到现在都没找到人,而现在,又有一群借着国公府名声肆意放利子钱的人。好像有一双黑手,就隐藏在重重迷雾后面,不知下一击会是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咱们家一不掌权,二没权势,就是要算计也不用这么费心思呀?”杨岑百思不得其解。阿窈手上转着刚折来插瓶的桃花,思忖着:“兴许不是外头的人,是里面的呢?”秀禾端着茶过来,随口说道:“是谁想钱想疯了,放利子钱也是要下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的,都是造孽的钱,也不怕多了咬手。”阿窈脑中忽然掠过一双丰腴嫩白的手腕,戴着的虾须镯珠光宝气,慑人心魄。“你们最近谁注意二太太的动静了?”“二太太?奶奶怎么想起来问她了?谁这么闲要去招惹她呢!整个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咱们房里不顺眼,好像有人挡了她的路似的。”梅缃一听二太太的名字就要翻白眼。“梅缃别乱说,让别人听了总要说是大爷奶奶不敬长辈。”秀禾跟着疏雨一段时间,越发稳重,她想得更多:“咱们院子里事多,最近倒没使人打听那边的动静。不过咱们倒是听她房里有小丫鬟说,二太太近来倒不大抠门了,有次不过是传话的差事,竟还得了一大捧的赏钱。”“赏钱?”阿窈心里一动。“姐姐快别信,定是她让房里的人说谎,替她做脸呢!你可不知道,二太太是捂着腰包再不肯掏出来的人,别人再别想从她怀里掏一个子儿,以前凡是我们接了去二房的差使,满满当当的手,空空荡荡地回,背地里都叫他捉钱太太呢!”“看你这个促狭鬼!”秀禾不由笑了。“主子!李大刚才送信,说讨债的人已经出了村子,杨翠丫给钱给得利落,也没起什么冲突,大爷只管放心——等了这么多天,这条鱼可算上钩了!”“怎么样?”杨岑一下子站了起来。“还没消息,他让陈三哥一路跟着在后头,等三哥回来,就有消息了!”讨债的人再村子里耀武扬威的,但等到拿了钱出来,就分外谨慎,他们的衣裳都是极为普通的料子,一旦走上大路,汇入回京的人潮,一不注意,就会失了踪迹。陈三见他们防备心特别重,便想了一个办法,脱去外衣,扎了裤腿,顺手扛了个褡裢,就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等到进了城,许是几人放松了警惕,大摇大摆地拐进了一个店铺。陈三悄无声息攀到二楼,瞅准了跟他们交谈的一个老妇人,隔得远,并不知道在说什么,却能看出老妇人眉头紧锁,并不满意,两方争了一会儿,银子还是进了老妇人的包袱,陈三便舍了几个大汉,改了目标。比起那几人,老妇人更要小心,她躬着腰,穿着的秋香色衫子都洗得褪成了缃色,旁人也不注意她,便东拐西拐光从小巷子里走,不时突然回头看。好几次陈三惊出一身冷汗,多亏了此时天色已经快暗了,他往旁边堆着的柴火垛旁一蹲,妇人老眼昏花看不出端倪。这路越走越熟悉,陈三不禁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转到了一个死胡同,妇人在里头呆了一会儿,再出来时,就变成了一个穿着茶色宝相纹对襟绸袄的老嬷嬷,头上梳着油光水滑的低髻,大大方方地进了一个府里的角门。她已经进去许久,陈三才站直了,慢慢走出来。来回值勤的人发现了他,走过来笑道:“陈三哥!你不是跟着世子出城了吗?怎么这会儿回来了?”陈三笑容有些苦涩:“大爷让我回来找个人。”“谁?”“刚才有谁进了府?有没有登记册子?”陈三一翻,上面赫然写着:“钱大福家的。”偏院里,不知房里又有了什么事,哐当当砸了一地。丫鬟你推我我推你,近来二太太不知道为什么,脾气越发古怪了。还好,刚打起帘子,就听二太太骂道:“都滚出去!谁让你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