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的正是张太医的师傅,这老儿多年没有音信了,隐姓埋名四处行医,说起来,还是张太医给我的消息,先前找不到人,跟你说了怕是一场空欢喜,如今已经近半坐实了,我还要问问”他看着杨岑已经喜得快要发傻了,怕自己话说的太满了,便又提醒他:“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希望,我听张太医的意思,并不敢说比从前无异,但至少能保你多上十几年光景。”杨岑仍旧遮不住喜意,他现在的感觉,也就跟身无分文的人突然挖出来一大地窖的黄金一样。关键是,这些黄金还全是他的!这么多的日子,乘以十二个时辰,全是他的!齐泰摇摇头,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喜怒不形于色呢?也罢,年轻人就要有朝气,便再放他一段时间,再好好教导吧。他浑然忘了,杨岑先前哪里是没有朝气,差点没了气。齐泰提醒他:“我刚才说的话”“没忘没忘!”齐泰踌躇了一下,又叮嘱:“这话对外不要说,现今有些事你还不明白,一切保密最好。”杨岑有些不大明白,但看齐泰并没有现在告知他的打算,便点头应道:“我都省得。”“这单子上的书”杨岑两手抱拳,越加精致的脸上现出勃勃生气:“是!谨遵师命!”自齐泰走了,杨岑数着日子,给自己定了计划,几时到几时要看哪本书,一本书要看几遍。“师傅一走,我看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原来师傅竟比娘子要有用的多。”阿窈见杨岑精神慢慢好了,自己心里那块压着的天也如同扫去了阴翳的云。同杨岑相比,正院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没什么好愁的了。杨岑眉开眼笑,悄悄告诉阿窈:“师傅说,给我寻着了一个能治好病的大夫。”横竖阿窈不是外人,他也不算是有违师命。“真的?”阿窈正在吃茶,一时连手里的托盘都扔了,哐当一声,外头守着的人忙问:“是什么东西碎了?奶奶别划了手。”“没事!”阿窈见杨岑使劲给她比划噤声的手势,忙配合低声,轻手轻脚到杨岑身边,把耳朵凑过来。明明屋里就两个人,偏做出了像贼一样的架势。杨岑觉得可乐,便哈哈大笑起来。丫鬟在外间面面相觑:这声音,怎么像是大爷的呢?阿窈恼怒地啪地拍了他一巴掌:“快说!你急死人了!”杨岑受了娇媳妇一下,笑如暖阳:“师傅已经往南面去了,若能找到人,便让我即刻过去。”“这、这消息是、是真的?”阿窈绕着茶桌团团转,猛然想起该给崔氏一个信儿:“这回好了,娘也不用费尽心思跟旁人生气了。”“娘还有心思跟别人争闲气?”杨岑奇怪,崔氏恨不得生了八双眼睛安在他四周,睡里梦里都看着才好,他一下想到了因由:“莫不是别人见我出了事,拿捏起我爹了?”崔氏从不是个受气的主,倒是杨大老爷还有可能。阿窈见瞒不过,好在杨岑现在有了希望,问题就解决了一半:“差得不多,不过娘这回不仅跟那些叔祖族老们生气,更生爹的气。”宗里族老们立逼着杨大老爷过继一个备用的人选,但崔氏死不松口。杨大老爷在她面前是什么都不敢多说的,且他也有私心,一面却不过族老的威逼,一面却又在心里抗拒。族老见杨大老爷无用,只好集体去找崔氏。崔氏只是冷笑:“几年前,你们闹这出事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们这里敢修族谱,我便敢抱着婆母的牌坊到圣上面前撞死!人还活着呢,你们有什么急的?”要是别家,哪有女人说话的份儿?可是谁让杨大老爷不中用呢?且英国公府现在还指着和长公主交好的崔氏支撑门庭,过不了这道坎儿,谈何过继。于是两下里就这么卡着了。“把这话给他们说了,也让他们省省事!”阿窈气愤愤地,气红了脸。杨岑摇头:“这事只给娘说就罢了,别人先不要提。”祠堂拉锯战使得两边的人都精疲力尽。二老太爷吹胡子瞪眼,连连气道:“自古妇人家少见识,我可算是见识到了!平修,你再不说一句话,祖宗的基业在你手上丢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到九泉之下见你爹呦!”他家里还有个两三岁才知事的孙子,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连竞争都没竞争,就卡在崔氏这上头了。杨大老爷闷声道:“夫人一向有主意,岂是我能说的动的?侄儿也无法,二伯尽可自己去说。”二老太爷让他噎得干瞪眼,他要能说的动还会骂杨大老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