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道:“我和索尔夫茶会的人并不非常熟悉,贸然联系他们说这样危险的话,会显得非常奇怪。”
希尔维娅知道他一贯不喜欢小圈子活动和政治斗争,而且对密谋分子四分五裂的情况非常绝望,否则他也不会选择自己去刺杀希特勒。只得点了点头:“那么我们怎么办?四处就是盖世太保的部门,我想盖世太保已经盯上索尔夫茶会的人了。”
“你这里不能有任何轻举妄动。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盖世太保会盯上你,至少你不能留下这种把柄。”海因里希思考了片刻,做出了判断,“我去给俾斯麦伯爵和夫人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们会去吃晚饭。”
“俾斯麦伯爵和夫人,玛丽·瓦西契科夫、罗玛莉、冯·克拉姆男爵他们都是密谋分子。”希尔维娅在他拨号的时候问。
电话已经接通了,海因里希拿手捂住话筒,回头看了一眼希尔维娅,满眼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会猜到的,我智慧的妹妹。”
希尔维娅笑了一下,站在话筒边听她的兄长和俾斯麦夫人说些生日宴会之类的话。作为一位热情周到的女主人,俾斯麦夫人已经在那边笑着抱怨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亲爱的海因里希,本来我是要给希尔维娅打电话的。等您这样尊贵又忙碌的人想起来,只怕连生日蛋糕都来不及买呢。现在的柏林,连白面包都是奢侈品了。”
海因里希不太善于接这种玩笑话,只得点了点头:“是的,谢谢您,夫人。那么,家妹和我一会儿就来打扰了。”
“来吧来吧。”俾斯麦夫人在那边笑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穿上礼服来吧。我们好久没有开过宴会了。两位好看的殿下正好可以给我们增光添彩。”
海因里希闷闷地“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希尔维娅知道,他不太喜欢别人关注他的外貌——虽然作为以美貌而着称于欧洲的雷奥娜拉王妃的后代,他们总是听着这样的赞美长大。
“去换礼服吧,希娅。”海因里希坐了下来,他听到了茶水煮沸的声音,“我在这里等你。”
等到他们收拾结束来到俾斯麦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俾斯麦府前已经停了不少车子。等到希尔维娅挽着海因里希的手走进俾斯麦府的时候,人们都聚在门厅里闲聊。
比起夏天时宴会的规模,今天的宴会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寒酸”了。虽然人们都努力打扮得光鲜亮丽,但这半年来的轰炸生活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有些人失去了自己的家,有些人失去了自己的衣服,更多的人是被夜晚的空袭折磨得一脸疲惫,即使是妆容也掩饰不住。
希尔维娅注意到,甚至有好几位俾斯麦府的常客不见了,他们为了躲避轰炸去了山里。
俾斯麦夫人似乎在里面叮嘱些什么,还没有出来迎接客人。倒是希尔维娅四处打量之下,发现了一个意外来客,她向海因里希点了点头,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17骑兵团就是那位着名的“刺客”施陶芬贝格伯爵待过的地方。班贝格是施陶芬贝格伯爵的家乡,也是南德青年运动的中心。
很多书在写亲王的时候,会把这个骑兵团重点提一下,认为这是他和施陶芬贝格伯爵的共同点。至于他是怎么走向反纳粹之路的却没有提及。
我在查资料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点,后来我发现亲王和纳粹的决裂应该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关键词就是“青年运动”,这是魏玛德国时代,由于旧体系旧道德的崩塌和对新秩序的否认,青年流行起“青年自己教育自己”“青年自己实现自己”的青年运动风潮。青年人组建了很多社团,他们一起露营、登山、演出音乐和戏剧、读哲学,倡导简朴的生活、强烈的道德感、对社会生活的参与和青年之间的兄弟情谊。有点像英美流行的“童子军”。实际上希特勒青年团也曾经是青年运动里的一支。但希特勒上台之后,强制要求所有青年都加入希特勒青年团。
施陶芬贝格伯爵就是青年运动灵魂人物斯特凡·格奥尔格的得意弟子。后来参加密谋的青年军官都多少受到了青年运动的影响。我认为亲王在这里的时候也应该受到了类似的影响。
◎她自认和希尔维娅非常熟悉,但她从未见过希尔维娅的这样强势到给人压迫感的一面。◎
“安娜!”
那位此刻本应在维也纳的诊所里替奥地利地下抵抗运动打掩护的安娜医生,意外地穿着晚礼服裙出现在波茨坦的宴会里。
安娜穿着一件极为鲜亮的红色礼服裙,别着一枚钻石蜻蜓胸针,和她的绿宝石眼睛和浅褐色头发在一起,颇为相得益彰。看到熟悉的希尔维娅时,她脸上那种礼节性的笑容一下子变得真诚起来:“啊,希尔维娅。你终于来了。”
她拉住希尔维娅的手,带着她往二楼去了。依旧是那个客房边隐蔽的洗手间,安娜朝外张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洗手间的门:“我们得快一点,在他们注意到你这位引人注目的美人消失之前结束。”
“你在维也纳让我跟着你逃宴会的时候,可从来不说这样的话。”希尔维娅忍不住笑了一下。
“此一时彼一时啊。”安娜从小蛋糕模样的礼服包里掏出一包子弹模样的东西,递到了希尔维娅手上,“你要的毒药,希尔维娅,鉴于你自己也是有精神科医生执照的人,我就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