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的形势逐渐胶着起来,势均力敌的局面下,希尔维娅很快找到了一个漏洞,把自己的车推了上去:“将军。”
施季里茨端起了咖啡杯,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筹码继续这场博弈了:“您赢了,希尔维娅小姐。”
扎乌里赫夫人在一边为希尔维娅鼓掌:“我告诉过您她很聪明,不是吗?”
“是的,夫人。”施季里茨笑道,“相比之下,我有些相形见绌了。”
扎乌里赫笑了:“别这样说,鲍里金先生。”她还要说什么,却被服务生叫走了,似乎有人在等她算命。
希尔维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手上的汗水在玻璃杯上留下了一点痕迹:“老实说,这一局我赢得不算太光彩,您在走神。”
施季里茨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希尔维娅的眼睛:“我很抱歉。我们再来一盘如何?”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她和施季里茨重新摆好了棋盘,希尔维娅执白先行。
随着棋局的展开,仿佛世界一下从战争时代的柏林,来到六十四格所在的庞大王国上,旗帜招展,士兵冲锋,骑士与骑士阵前相遇,战车轰鸣——
施季里茨没有再走过神,棋盘上的变化克制住了他的思维惯性,迫使他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那几乎是他人生最噩梦的一盘棋局,杀招在绵软无力的棉花阵中四下打转,却寻不到一点错处。
似乎是第一次棋逢对手的骄矜,希尔维娅下了一招过分的棋。
施季里茨抓住了,比拼锐利的杀意,他还从未输过一点:
“将军。”
希尔维娅懊恼地长叹一口气,放下了棋子:“我输了。”她的棋子压根不够她腾挪翻转,再如何的智慧,在绝对的力面前也不过是一粒尘埃。
施季里茨笑了,没有一位棋手不渴望胜利,尤其棋盘对面坐的人和自己旗鼓相当的时候:“您是位很优秀的棋手。”
“我不应该挪动这一下。”希尔维娅习惯性地复起盘来,“这一手太过分了。如果不挪动的话,我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兵,让它渡河。最后就不会落到这么复杂的残局里。”
施季里茨乐于与她复盘:“或者我不下这一手,最后我们就可以继续进行博弈”
扎乌里赫夫人匆匆结束算命的过程,回到棋桌旁的时候,他们还在激动地讨论着棋局,她拉动了台灯,为他们提供了一点光亮:“你们连天黑了都没发现吗?我亲爱的朋友们?这可真奇怪,毕竟你们都很喜欢观察细节——”最后两个字她拖长了音调。
希尔维娅和施季里茨都笑了,他们邀请扎乌里赫夫人坐下来,共同举杯庆祝棋逢对手的愉快下午。
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时,希尔维娅问施季里茨:“您明天会来下棋吗?”
希尔维娅实在是很想赢一次施季里茨,非常想赢。
虽然她没有把国际象棋作为自己的谋生来源,但她确实参加过好几次国际比赛,拿过大大小小的名次和奖金。以至于海因里希在她沉迷象棋的时间里评价她:“棋手的思维影响了你的思维习惯。”
所有的棋手都渴望胜利,对于胜利的追求是他们花大量的时间在棋盘上的动力,尤其棋盘对面的人能力与自己上下参差时。
施季里茨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会的,希尔维娅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不太会下国象的缘故,基本涉及到棋局的描写都是根据我对围棋的理解写的……见谅
最近放假了,更新会频繁一点~希望大家喜欢呀。
◎那张柔和美丽的面容很快变得冰冷下来,显得严肃而冷◎
“威廷根施坦因公主在吗?您的信。”
邮递员的呼声打断了希尔维娅的思绪,她从打字机前站起身,从二楼窗边向下望去,艾玛已经来到了门前,接过了邮递员手中的信。
她转过身,正好看到艾玛蹬蹬地跑上楼梯:“慢点,我不着急,亲爱的。”
“我想您会很期待这封信的,公主殿下。”艾玛把信递到她手上,“是亲王殿下写来的。”
“哥哥?”希尔维娅奇怪地看了看信件,署名确实是海因里希·威廷根施坦因亲王:“哥哥为什么要写信给我?他打电话给我不是更方便些?”
从战事情况变坏开始,前线寄往后方的所有信件都要经过审核,海因里希一向觉得这是个愚蠢透顶的坏主意,和希尔维娅嘲讽过:“信件审核站为降低军队士气做出了可观的贡献。”他自己除非必要,绝不写信与任何人物沟通——本来他在德国就没有什么朋友。
艾玛摇了摇头,她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您不是很希望收到亲王殿下的消息么?每次您接到亲王殿下的电话,都很开心。”
“确实。”希尔维娅笑了,她走到书桌边,找出一把拆信刀,一回头,发现艾玛还站在那里:“你有什么事情吗,艾玛?”
艾玛犹豫了一下,她之前曾经在俾斯麦伯爵家工作过,深知作为佣人不应该对主人家的事情多嘴。何况她很喜欢这份工作,没有严厉的管家对她呼来喝去,一应粗重、复杂的工作都有别人解决但是她又很喜欢眼前这位温柔可亲的女主人:“别人对您很好奇,公主殿下。”
“别人?”希尔维娅向外望了一眼,威廷根施坦因家族的祖先买这座度假别墅的时候也买下了附近的地产,所以她现在得以独享窗外的草坪、森林和湖泊,这里方圆三公里内都没有什么人烟,“你说得有点恐怖了,艾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