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d双手交叉地枕在脑后,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转过头,脸上浮现出一层很浅的笑意,有些歉意地说:“昨天庆典之后,和朋友出去玩,弄晚了一点,也没发现手机没电了。”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些沙哑。
余惠盯着儿子的表情看了看,隐隐觉得有点反常。意想之中,如果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嘿嘿一笑,伸个懒腰,没准还会没大没小地把自己肩头一揽,说:“老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回来晚点还能走丢不成?”但她也没有追问,伸手在fed脸上抚了抚,动作却僵住了一下。
“怎么回事?感冒了?”
“嗯?”fed神态里有一点惊讶,伸手在自己额前摸了摸,发现自己也摸不出什么温度差来,便只是笑笑说,“昨天没带伞,淋了点雨。一点小感冒而已,没关系。”
“我去给你弄点药过来。”余惠说完很快起身出了门。
fed依旧望着天花板。等到余惠再度推门进来,把茶杯轻轻放到床头柜上的时候,身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那你多休息一会儿吧。”余惠看着床上如木头人一样的儿子,临走前不放心地叮嘱道,“记得喝药。”
“嗯。”fed应了一声,余光瞥见自己老妈推门出去了,又伸手很快地把耳机塞了回去。
如水般黑暗与绝望的曲调顷刻间又在耳边萦绕开来,小提起有些凄厉的哀鸣顷刻间就充斥在脑海,把其他所有的思绪驱逐殆尽。fed觉得自己脑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愿去想。就一直定定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在那里看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glooysunday》,失恋的作曲家传达给所有听者的,悲哀到绝望的心理暗示。他不禁有些自嘲地想,这曲子或许还真的很适合现在的自己听。只是,从林锐家里出来之后,他发觉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绝望。
不是说心里没有抽痛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好像已经麻木了,麻木到身体已经把它自动默认成一种习惯。以至于其他的感觉都已经钝到被自己轻易地忽略了。
被老妈一说,才觉得浑身上下有些燥热。fed吐了吐气,觉得自己平时身板还是很不错的,怎么会因为淋了点雨就忽然变成病秧子了。但潜意识里还是明白,也许是因为始料未及的打击,让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
但此刻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还是一场平静的。甚至只希望脑袋一直这样被音乐填满,一直这样空洞下去。如此一来,昨天夜里的那些声音就不会再度不停地如梦魇一般回响在自己脑中,挥之不去。
到底还是一种逃避吧,fed自嘲地对自己笑了笑。但是,除了逃避,自己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么?
没有。没有。或许,自己从退出林锐房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做一个成人之美的好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心里反而比刚才更难受了点。fed刻意地长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注意力,不要再纠结于这注定的结果了。
然而这个时候,却看见老妈再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神色里有几分异样。
拿下耳机,顿了顿,问:“怎么了?”
“德儿,”余惠坐到床边,也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的那个模特,是不是叫林锐?”
fed点点头,转过脸正准备开口问怎么回事,然而目光已经先行落在了报纸上一张很醒目的标题上。于是立刻住了嘴,自知一切都无需再问了。
“林锐深夜幽会被拍神秘男友身份不明”
标题下是一张有点模糊的照片,可以看到是两个男人拥吻的场景。背对着镜头的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无法辨认,然而面对着镜头,却可以轻易地看出,是林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