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忍着满口被骨头碎渣划破的痛,抹了抹嘴唇,呆呆地看着碗筷,半响笑了:“小狗儿,这下你跑不掉了,你永远陪着我了。”
说这话时他觉得脸颊有点痒,抬手一摸,摸到了满脸的眼泪。
从那以后,他变得更不爱笑了,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发现但凡是自己有些喜欢的事物,他自己都会变得格外偏执甚至是病态的迷恋。只是这么多年他喜欢的东西一向不多,而大多又是死物,这“病”便好了许多。
即使如此,当他把看上的东西揽到怀里时,他依然能听到来自骨头里的那声满足的、可怕的喟叹。
回忆结束,百里炎觉得又有些胸闷了,便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皇上身体如今好多了,咱们可以想些政治上的事情了,”纪锦川从他身后靠过来,抬手扶上他的肩,“身体转好这事咱先不急着告诉太后,一是还没大好,二是万一她知道了,又来做些坏事可麻烦了。”
“嗯。”百里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略略侧过头,能看到那莹润的指尖。
像是由上好的象牙雕琢而成那样,指甲也剪成了非常规整的形状,看起来……让人有想一口含下去的欲望。
含住,咬碎,吞下去……
纪锦川对百里炎幽深的目光毫无察觉,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不过前朝政事咱现在也不好了解,不如让臣先出宫一趟——嘶!”
他的手被百里炎猛地抓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纪锦川几乎生出了被捕鼠夹夹住的感觉——那种冰冷、狠厉又极为用力。
“皇上!”
将相王侯(六)
百里炎对他的惊呼充耳不闻,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冷声说:“出宫?”
“是,臣、臣想着拜会一下当朝大臣而已。皇上能不能先放手?”纪锦川抿抿唇,低声说,“疼。”
百里炎心头一颤,慢慢松了手,转而牵住他的手掌,垂下眼睛,只见本来白皙的皮肤上被自己捏出两道红痕。
纪锦川的皮肤很白,不同于他病态的苍白,那是一种很莹润的感觉,百里炎隐约记起小时候看到书里有个词,“如卵如玉”,用来形容这皮肤再合适不过,白里透着红润,非常健康的模样。
他用拇指摩挲两下,没说话。
纪锦川看向百里炎的目光略含期待,他本以为百里炎会说点什么的,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心里失落之余还有些淡淡的委屈:“不让去就不去,皇上哪还用得着使这么大劲儿掐臣,直说不久得了,臣哪敢抗旨。”
百里炎唇角勾了一下,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锦川不必出宫,朕可以将几位大臣召进宫来。”
纪锦川怀疑地皱了眉:“太后……”
“太后并没有千里眼,况且朕自有朕的方法。”
“那就好,”纪锦川明白了,百里炎在虽说不得势,但能在皇宫安安全全活了这么多年没被太后弄死,肯定有他自己的本事,“皇上你——等一下,你刚才叫我什么?”
“锦川,”百里炎顿了顿,“或者你更喜欢皇后这个称号?”
纪锦川心里一暖,笑了:“不,臣还是喜欢听皇上叫我的名字。”
百里炎的脸色这才好些:“嗯,你刚才要问朕什么?”
“臣觉得,防止夜长梦多,皇上还是早些将几位大臣叫入宫比较好,臣想他们若是知道皇上身体转好想要掺手政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是自然。”
“对了皇上,太后当初吩咐臣不需日日请安,每周一一次即可……”纪锦川犹豫了一下,抬眼瞅了瞅百里炎,小声说,“但上次臣去的时候,太后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对劲。”
百里炎愣了一下:“怎么?”